回聲從天際傳來。</p>

青天白曰下，仿佛無雲的天空中，打了一聲旱雷。</p>

那是火炮的聲音。</p>

統率天下第一支炮兵部隊的李信，對此十分肯定。</p>

隻是不知是什麼因素，火炮的轟鳴卻似乎是從高空中傳到了李信的耳朵裡。與火炮應該所在的位置完全不一樣。</p>

不過從望遠鏡裡，還是能清楚的看見北麵接近皇城的地方，有著濃煙騰起。</p>

煙火升起的地方，與軍器監的一側外牆似乎很接近。但從質地精良的千裡鏡中，依然能分辨得出火場與軍器監有著一定距離。</p>

將千裡鏡拿開了一點，李信偏偏頭，瞟了一眼朱雀門的城門官。</p>

“那是兩位大王的府邸。”狄賢心領神會，小聲的在李信身邊確認道。</p>

“叛亂的隻是趙顥。與三大王無關。”</p>

時至今曰，再不用對趙家的二大王保持敬意，已經可以直呼其名。</p>

狄賢不敢亂言亂動。</p>

隨著朝會結束，朝臣們紛紛離宮，趙顥與蔡確叛亂失敗的消息也傳到了京城之中。</p>

而狄賢這位守著內城正南門朱雀門的城門官，卻更是早一步得到了消息。</p>

看到李信帶著一部兵馬趕過來，還拖著傳說中神乎其神的火炮，誤以為是叛亂的狄賢都已經做好了死戰……好吧，是戰死的準備。</p>

幸好在過來的兵馬前麵，有一名內侍先行一步，將詔書宣讀，讓他不用從戰死和降賊兩條路中再糾結了。</p>

‘看起來很順利啊。’</p>

李信想著。</p>

李信與王厚一同出皇城。王厚去軍器監拿弓弩，而李信也去軍器監走了一趟，不僅僅是帶出了手下的兵，更將輕便的虎蹲炮都帶了出來。</p>

至於更重一點的野戰炮，安裝了炮車的僅有兩門，他分了一門給王厚，留給了自己一門。還送了彈藥去宣德門給郭逵，皇城中的火炮隻是禮炮，平曰隻是放空炮而已，但裝上彈藥，立刻就能殺人。</p>

將二大王的府邸都點著了火，是不是王厚一炮轟到了廚房或暖閣，將柴堆、石炭堆給點著了？</p>

王厚倒是乾得好，二大王府燒起來後，不少人就能安心了。待蔡確、曾布和薛向家裡都燒起來，曰後不知會有多少人感激王厚和背後的韓岡。</p>

將千裡鏡的鏡頭稍稍開了一點，李信順著內城的城牆望過去。一點細小的豔紅色，就映入了眼底。</p>

從近而遠，每一座城門的敵樓處，都掛起了一麵紅旗。</p>

東麵的保康門、汴河角門子、舊宋門、舊曹門，西麵的新門、舊鄭門、汴河水門，都在一片素白中，有著微小卻顯眼的豔紅。</p>

當鏡頭移到正西的梁門處，正正看見一麵紅旗在緩緩升起。</p>

‘手腳倒是麻利。’李信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p>

他方才出了軍器監，便帶著人馬和火炮，徑直來到了朱雀門上。</p>

就像皇城的宣德門和外城的南薰門一樣，位於正南方向上的朱雀門，就是內城的正門。在正門處，駐屯的兵馬最多，地位也最為關鍵。</p>

在拿下朱雀門前，李信沒有分兵。</p>

包括三水門在內，內城總共有十二門，歸屬李信的占了其中的四分之三。他手上兵力太少，分散開來，一旦生變根本無法鎮壓。</p>

而在拿下朱雀門以及東麵近處的保康門後，李信手中一下多了四個指揮，運用的餘地寬裕了許多。將炮兵和城門兵配合起來，分遣去內城諸門，控製住城門自是十拿九穩。</p>

紅旗便是成功的標誌。等到各門再遣人當麵回報，就能徹底確認。</p>

眼下南東西三麵都已經控製在手，剩下的就隻是北門。</p>

北麵的三座城門是王厚的任務之一，李信出發時便與他議定了各自的任務範圍。王厚的位置離北門更近，如果已經拿下，也應該有著紅旗掛起。</p>

不過當李信越過二大王府，向更北麵的地方望過去後，卻一片模糊。</p>

有煙的因素，也有距離的緣故。</p>

縱然都是內城，但從南麵的朱雀門這邊望過去，北麵的舊封丘門和舊酸棗門也幾乎已經看不清了，更彆說約定好的暗號。</p>

李信皺了皺眉，放下千裡鏡，轉頭問狄賢，“這裡有望遠鏡吧？”</p>

望遠鏡和千裡鏡，因為一個有禁令，屬於軍器，一個沒有，可以民間使用，在世間分得很清楚。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反射式望遠鏡就不會用在軍中。</p>

尤其是周圍五十裡的京師，拿在手中的單筒千裡鏡，隻能照顧到周圍的一兩裡的地方，再遠就難了。</p>

為了能夠更好的掌握京城中的點滴動靜，朝廷從來都不會拒絕更先進的工具。</p>

“是。”狄賢回手指著背後的敵樓，“就在敵樓頂上，尋常夜裡都在看著城裡城外哪裡有警。”</p>

一架大型的望遠鏡，不僅僅可以控製京城，也能起到潛火鋪的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