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雲迢遞若有聞 三(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01 字 7個月前

暮色蒼蒼。</p>

寒風中,慶平堡的最高處正有一麵旗幟在獵獵飄揚。</p>

這座封鎖了大來穀西口的寨子,吐蕃人給其起的名字官軍中沒人懂其含義,王韶在踏足此處之時,便直接將之改名為慶平——慶賀平定。</p>

攻下慶平堡的功臣苗授父子和王舜臣,都帶著他們的麾下將士在堡中休息。兩千兵馬將這座麵積並不算太小的寨堡,擠得滿滿當當。使得隨之而至的中軍,便不得不駐紮在於堡外。</p>

慶平堡在吐蕃人手裡,是個略大一點的土圍子。儘管守軍因為聽聞宋軍將至,而增加了不少。但在在苗授、王舜臣這等猛將率領的精銳官軍麵前,也不過是從雞蛋殼變成了鴨蛋殼而已。</p>

但慶平堡的位置極為重要,是大來穀的出口,連接武勝和通遠的要道。宋軍攻下此處,代表著王師終於踏上了武勝軍的地界,臨洮已近在眼前。</p>

夜將至,高遵裕和王韶聚於主帳中。</p>

拿著從後方傳來密信,高遵裕哈哈大笑數聲,“文樞密手上真真沒人了,派來的蔡曚都成了笑話。韓玉昆都沒怎麼費氣力,就讓他連站的地方都沒了!”</p>

王韶略顯冷淡的說著,“有趙大觀【趙瞻】殷鑒在前,現在文寬夫【文彥博】還能使喚動幾人?有平叛之功的尚且被晾在一邊,沒有功勞的還能有什麼機會?到我這河湟來,不想方設法地掙軍功,反而聽命於樞府居中阻撓,聰明人又豈會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蠢事?”</p>

自從熙寧二年和三年年初,舊黨鬨過一陣後。其首腦除了一個文彥博,其他都陸續被趕出了朝廷,這兩年其實已經消停了不少。中層官僚中,許多人也便漸漸的轉向了新黨一方。</p>

王安石的變法成果,世人都看在眼裡。不論舊黨如何抨擊,被損害了利益的豪商、宗室們如何抱怨,至少眼下國庫充盈了,在對外戰事上,大宋也是由弱轉強,捷報頻傳。橫山攻略雖然無功而返,可也是非戰之罪,運數不到而已。</p>

眼下在軍政兩方麵,都是新黨正得意的時候。除了幾個愣頭青以外,誰還會在正得天子關注的河湟之事上,</p>

“隻是蔡曚未免太蠢了點啊,”</p>

“他並不蠢,隻是遇上了韓玉昆罷了。玉昆在通遠恩信深重,人望亦高。城鄉內外奔走聽命,亦不足為怪。豈是他官可比?”王韶說,“這世上有膽子頂撞朝官的選人有幾人?有能耐讓一城上下令行禁止的軍判又有幾人?蔡曚輸得不冤。換作不是玉昆,而是彆人,他早就得逞了。”</p>

換作是一般的官員爭權,衙中胥吏都是站到一邊看熱鬨,誰會攪和進那趟渾水裡去?嫌命長了不是?給風尾掃到,就是有家破人亡之虞。哪像韓岡,一句話就讓胥吏們與蔡曚劃清界限。</p>

“也幸虧有韓玉昆坐鎮隴西,不然我們怎麼能走得這麼放心。”高遵裕又哈哈大笑了兩聲,在他看來,王韶兩年前的舉薦,實在是撿了大便宜,“蔡曚就是不知道這一點,才做了如此蠢事。”</p>

苗授就在旁邊聽著,韓岡是怎麼踩著一路轉運判官的蔡曚,他都聽在耳中。聽著聽著,便有些心驚膽顫,“韓玉昆是不是做得過了點?”</p>

“這個時候,就是有點嫌疑都不能放過,何況蔡曚這樣自己跳出來的?身為隨軍轉運,卻不思儘力報國。隻奉權殲之命,直欲陷數萬大軍於死地。韓玉昆做得一點都沒錯!”</p>

王韶身上傳來的陣陣殺氣,甚至比前天他親自壓陣攻打大來穀時,還要重上許多。苗授渾身一陣發寒,不敢再說了。</p>

王韶半點不敢忽視蔡曚的危險,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豬都能壞事。</p>

橫山攻略,韓絳怎麼敗的?用錯了一個王文諒而已。慶曆新政,範仲淹因為什麼給趕出朝中的?歐陽修寫出《朋黨論》,明著跟天子說我們要結黨——歐陽修的確才高,但從政治上,他隻會拖累自己人:不論是慶曆新政,還是後來的濮議之爭。</p>

這時忽聞帳外通報,王都知來了。王韶收起了滿身的殺意,換上了一幅笑臉,“快請都知進來。”</p>

王中正從掀開帳簾進來,高遵裕也把蔡曚的事權且放在一邊。王韶都動了殺心,以他的身份下起狠手來,可比韓岡更為暴烈。當韓岡離開隴西後,蔡曚若是敢趁此機會在後方攪風攪雨,王韶縱然因為進士身份殺不得他,好歹也能從他身上剝下一層皮來。</p>

“安撫、鈐轄。”進來後,王中正寒暄了兩句,便開門見山,“官軍已經攻下了慶平堡,不知之後行止如何?”</p>

王韶微微一笑,反問道:“臨洮就在眼前,都知如何還問行止?”</p>

“……啊!”王中正微楞了一下,自嘲的笑了起來,王韶的答案讓心急的他很滿意。但他又道,“不過蕃人狡詐,安撫還是要小心後路為是。”</p>

高遵裕暗道,王中正這純屬廢話,都是老用兵的,後路怎麼可能不提防。</p>

“擔心是肯定擔心的。”王韶對天子近臣保持著禮貌,他指著鋪在桌上的簡易沙盤,為王中正解說起來,“瞎吳叱最大的可能就是堅守臨洮,然後等待木征的援軍。而且少不得會抄截官軍的後路。不過臨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