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心拿了一份報紙,給景元釗。
頭版旁邊,有一排的訂婚、結婚啟事,七八條。
靠後的倒數第二條,寫了:“景元釗、顏心結婚啟事:我倆承張先生介紹並經雙方家長同意,訂於九月二十日在北城結婚,一切從簡,僅此奉告親友。”景元釗愣住。
顏心就說:“我去登報的時候,主筆告訴我,要按照格式,比如說要有介紹人,要雙方父母同意。
我實在沒介紹人了,又不好直接寫張知,就用‘張先生’代之。
塞了錢,同意列在後麵,才給我登的。”景元釗靜靜看著那些文字。
顏心又說:“說是民主政府的報紙,依舊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婚啟事,否則就不給刊登……你怎麼了?”景元釗狠狠將她揉進了懷裡。
顏心的下巴磕到了他肩膀,一時酸疼。
景元釗抱著她,牢牢箍住她,想把她和他的生命糅合在一起。
他眼底有了水光。
顏心替他拭去,笑道:“這麼感動?”一份“結婚啟事”而已,沒花幾個錢。
每次讀報紙,看到訂婚、結婚啟事,她都是跳過去不讀的。
她相信,很多人和她一樣,對這樣的文字很淡漠,直接略過。
隻是突然提到了結婚,她再看報紙的時候,瞧見油墨印上去的姓名,格外旖旎,另有一種浪漫,她才想到此處。
景元釗比她還要感動。
“我像是跨越了很久。”他摟著顏心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像是曆經了兩世,才和你有了結果。”顏心心中一酸:“是,我們一世的時光很長。”景元釗:“叫張知去替我們弄個婚書。”顏心道好。
這天的報紙,顏心買下一百份,用個盒子裝起來,認真收藏。
此報在北城銷量前三。
然而,正如顏心所說,沒人對陌生人的喜事感興趣,幾乎不會有人去讀結婚啟事這種無聊東西。
——要是桃色醜聞,那就是人人傳閱了。
包括張家的人,或者沒看到這份報紙,或者不曾在七八個“啟事”裡瞧見顏心和景元釗的名字。
沒人提。
張知受托,替顏心和景元釗辦好了結婚書,一式兩份,簽了他們倆的名字。
“我也不勸了。”張知說,“也沒什麼好說的,祝你們幸福吧。”他的話不好聽,事情卻辦得很麻利。
顏心知道他脾氣,沒有計較他的語氣,隻認真向他道謝。
顏心又說:“雖然在你們家辦事,到底是喜事,我想開開心心的。
彆和你大哥大嫂說。”張知:“放心。”程嫂和微明、葛嫂準備一些結婚要用的;白霜主要跑外頭,替顏心辦各種事,一件不落。
孫牧送了新婚禮物,是一架很漂亮的血珊瑚。
張南姝沒有準備什麼,她隻是和張知嘀咕,又叫上孫牧,三個人嘀嘀咕咕計劃了一段日子。
到了九月十八,連日的好天氣突然變了,陰沉沉的。
而後就是刮大風,溫度驟降,冷得刺骨。
白霜對顏心說:“大小姐,好像真的要下雪了。”女傭微明也道:“聽前頭幾個老媽子聊天,都說像是要下雪了。”又道,“今冬第一場雪。”顏心則問現在管事的葛嫂:“大家過冬的衣裳都做好了嗎?”葛嫂:“您放心,全部做好了。
您吩咐每個人做一件灰鼠皮裡襯的小襖,全部都做了。”顏心這邊沒幾個人,包括角門外的副官。
大家第一次在北方過冬,顏心很擔心他們不適應,故而在加大了冬衣的預算,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件很保暖的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