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江宏光道,他衝衛洵低頭示意,隨後轉身率先繼續往山上走,甚至沒有多問句導遊胸針。有了打頭的,其他或是仍在震驚,仍在恐慌的老手旅客們,也下意識跟著江宏光和林啟明離開,臨走前看向衛洵時,卻不知怎的,不敢與他目光直視,竟也不由自如江宏光般,對衛洵低頭。
“衛哥,我們在象雄遺址等你!”
翡樂至高興衝他揮手,說的卻是等你,而不是等‘你們’,沒有人糾錯,就連林啟明也當沒聽到一樣。
沒了胸針庇佑,沒走多久他們便隱隱感到氣悶呼吸不暢,心跳加速,腿似乎變得格外沉重。這是高原反應,所有人都明白,卻沒有任何人開口,而是都在暗自調整自己的狀態。
衛洵要做什麽?他要對丁一做什麽?恐怕是得詢問嶽成化幾人的去向吧。
衛洵離隊給旅客們帶來的深刻印象仍在,他們終於隱約明白,衛洵他不是那種溫和有禮,循規蹈矩的新人,是啊,他們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真正的新人誰敢一上來就把導遊踩在腳下?
他敢把導遊踩在腳下,他敢離隊,那衛洵……他敢殺導遊嗎?
衛洵這樣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嶽成化幾人已經死了,而且是因丁一而死。知道這旅隊其實是個無序的,絕對弱肉強食的地方。
那衛洵會做什麽?
他掀開丁一的兜帽,是不是某種暗示?
他們也都看了丁一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接下來肯定會遭到丁一瘋狂報複。
這一刻老手旅客們反倒都盼望著丁一別再回來。如果,如果接下來的路真的要沒導遊……沒有人多說什麽,所有人都在努力適應高原反應。
“給我吧。”
看徐陽一步一喘,走的艱難,旁邊的老手旅客不知怎的,明明平日不愛多管閒事,卻主動拿過了他的背包。然後什麽都沒說,就拎著兩個背包幾大步走到前麵。
整個旅隊在這一刻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新人旅客們可能隻是全然的雀躍,老手旅客們卻更百味雜陳,無數情緒積壓在心頭。
從進入旅社到現在,他們還沒經曆過沒有導遊引路的旅程。這種感覺就像是變成了初生的嬰兒,竟有點不會走路的,陌生惶恐與不安湧上心頭。
但在惶恐不安中,卻又有種難以言喻的暢快感,仿佛頭頂上沉甸甸的壓力突然消失了,不見了,他們終於能再看到那高遠遼闊的藍天。雖然這高原讓人呼吸不暢,行走更加艱難,但或許這就是自由的代價。
“他奶奶的,可算是透出口氣了。”
江宏光聽到旁邊季鴻彩粗魯自言自語,他沒說什麽,隻是凝望了眼藍天,卻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也在微笑。
他們不知道沒有導遊會怎麽樣,可能到最後會無法完成旅程。但這又怎麽樣呢,江宏光忽然意識到,無法完成景點,旅客們似乎,並不會死。
隻是最終評分會低,得到的積分會少,但似乎,好像,旅社確實沒有說過,完不成旅程,旅客得死。
一直以來都是導遊在強製旅客們過旅程,旅客們過完景點,導遊才算完成‘旅社任務’,能得到工資。雖然不是所有旅客都能想到這點。江宏光覺得,從加入旅社到現在,明明都是追求‘活著’,他卻從未感到如此‘自由’。
或許沒了導遊,這旅程會比被養豬流導遊剝削壓迫更難,比在屠夫流導遊手下艱難求生更難,這一刻他再看身邊的同伴,仿佛真的是大家一起努力,征服無人禁區,探尋神秘遺跡,誌同道合,一起努力的旅友。
而這片藍天,卻是衛洵強製給他們揭開的。
明明他隻是個新人旅客啊,活的卻比他們還大膽透徹。
江宏光心裏感歎。
“希望丁導別回來了。”
不知是誰把他心裏話說了出來?江宏光詫異看過去,卻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房宇航,明明他一向謹慎。江宏光與他對視,兩人目光交匯,竟不知怎的,全都笑了起來。
“不知道衛隊什麽時候回來。”
旅隊都到達了象雄遺址,站在高山上,他們翹首以盼,等待衛洵的歸來。
至於被他們刻意拋到腦後的丁導,此刻正落入莫大的驚恐與恥辱中。
“你別過來!”
丁一緊緊貼著背後的山岩,恨不得和山峰融為一體,色厲內荏對衛洵嘶吼,嚴厲語氣中藏著一絲惶恐。
“站住!我命令你,不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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