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嗬……”
丁一渾渾噩噩,隻覺得自身與外界接觸的地方如火燒般疼痛,即便他基本用鬥篷遮蓋了全身,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與灼熱仍折磨的他不得安寧。
而體內的灼熱與背部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降頭鬼麵蠢蠢欲動,似乎是覺察到了主人的衰弱。兩瓶萬能藥無法完全治愈丁一受的傷害,它隻是讓表麵傷口愈合,但那些腐爛缺失的血肉,他失去的麵皮都沒能長好。
想要完全治愈,丁一起碼得再買幾瓶補充能量類的藥,但他已經沒有積分了!該死的旅社,強使他買給當惹雍錯除輻射和消毒殺菌的藥劑,以至於丁一原本一萬多積分的存款全都花光,而且還倒欠了旅社的錢。
現在最要命的不是身上的傷,而是逐漸失去控製的降頭鬼麵,它在湖邊時就被黑石翡翠骷髏頭影響,發生了某些異變,現在丁一竟隱隱有點壓製不住它了!
但對丁一而言,身體上的痛完全比不過心理上遭受的打擊。那個該死的,該死的鷹笛傳人。他拚死拚活奪來翡翠黑石碎片,但沒等拿出來,鷹笛傳人就把他從帳篷裏趕走了!他當時毫不掩飾提防厭惡的表情讓丁一感到莫大的恥辱與憤怒,如墜冰窟。
要說他之前還做著開辟新景點,甚至是獲得北緯三十度景點線索的心,現在這心思徹底熄滅了,熊熊怒火與瘋狂幾乎將丁一整個人點燃,他迫切想要虐殺什麽來發泄怒火,驟減到隻有十幾天的死亡倒計時更讓他瘋狂。
當丁一趕上旅隊時,他幾乎控製不住,要讓所有人都為他的憤怒陪葬——但不行。
他還要從這群旅客身上榨出最後的積分,丁一沒能如願從鷹笛傳人那裏完成任務,獲得旅社的積分與獎勵,他決定從旅客身上下手,這象雄遺址就是第一個購物點。
絕不能讓這群該死的旅客發現他如今的狀態!
丁一原本要好好懲罰竟敢持有他導遊胸針的江宏光的,但背後不停異動的降頭鬼麵讓他的死亡倒計時飛速下降,丁一咬牙切齒,卻隻能輕輕揭過,他命令林啟明背著自己,然後全心神沉浸在壓服後背降頭鬼麵上,對外界感知變得遲鈍。
隊伍停下來了,因為什麽原因,丁一並不在乎。直到感到人靠近他和林啟明,而這個傻逼竟然愣在原地,沒有立刻退開時,丁一心中惡毒咒罵,伸手阻止,他手上帶毒,要讓這人嚐到冒犯導遊的懲罰!
但或許是他仍沉浸在壓製降頭鬼麵上,反應遲疑,又或者他娘的這人動作太快,丁一還沒來得及扇他臉,竟然就被當眾掀起了兜帽!
啊——!!!
臉上新長出來的皮薄的像層膜,與惡劣外界接觸時的劇痛讓丁一渾身抽搐,他想慘叫卻硬生生忍住了,隻嗓子裏流露出嗬嗬痛苦氣聲,同一時間丁一的五感似乎變得格外敏銳——他仿佛聽到了旅客們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他這幅狼狽的形象被旅客們看到了!
莫大的恥辱與憤怒湧上心頭,丁一憤恨至極,惱羞成怒,再顧不得什麽雄心壯誌,隻想狠狠發泄——他要這鷹笛傳人,要這全旅隊的人都死。
所有人都得死!
“你們先上去吧。”
衛洵道,他拎著丁一的鬥篷,把他從林啟明背上拎了下來。現在的丁一輕的就像隻剩骨頭,雖然嶽成化死的早,隻通過小金衛洵無法具體感知到丁一遭遇了什麽。
但看嶽成化臨死前拿強光手電筒照射怪魚,而記仇的怪魚去而複返,向丁一張開血盆大口時,衛洵就想到了昨晚在怪魚口中感知到的,那極致的危險感。
是怪魚肚子裏的東西出出來,把丁一搞成了這幅模樣?
“啊,啊這。”
林啟明嚇得一哆嗦,想從衛洵手裏把丁一接來,卻又猶豫遲疑,手伸到半截,手指還在微顫。
剛才他驚鴻一瞥,看到了丁一的臉,那一刻震驚與惶恐幾乎將他淹沒!慌亂過後,他心底深處湧來的,竟然是殺意。
丁一絕不會讓看到他狼狽形象的人活下來!
林啟明知道丁一有多好麵子又記仇,就像鬣狗,但凡冒犯過丁一的人全都會被殘忍折磨而死。嶽成化他們死了,他們旅隊的人都得死,就連他林啟明也不例外。
全都會被丁一殺死!
林啟明腦子亂成一鍋粥,聽衛洵說話,他愣愣看過去,正看到衛洵在對他微笑。衛洵是故意的嗎,故意揭開丁一的兜帽,讓所有人都看見他的臉?
這樣一來衛洵就將所有人綁上了他的戰車,就算為了自己的小命,也絕不會有人再跟丁一。單看嶽成化四人全都沒有回來,林啟明心裏就有猜測,這幾人恐怕是都死了,已經全都死了。
向丁一投誠的人,死的最快。
林啟明心底寒意湧動,那是一直以來頭頂庇護所消失,被迫麵對殘酷現實的寒冷,但寒冷中卻帶著絲扭曲快意,誰想一直拋下尊嚴,去被迫給別人當狗?又不是天生的受虐狂!
“那我們先上去了。”
誰也沒想到,竟然是最忠誠丁一的林啟明先說出這句話。他甚至轉過頭,衝其他旅客們笑:“時間快不夠了,咱們留在這也是給衛隊添麻煩。不如先上去,衛隊總會有辦法的。
“確實,現在隻剩二十分鍾。”
江宏光緊接著反應過來,心裏凜然,衛洵揭開丁一兜帽時他就心頭一動,一路以來的疑點連接到一起。為什麽丁一隻問了一句離隊的衛洵,為什麽丁一沒有懲罰他江宏光,隻是拿走了胸針?為什麽丁一會讓林啟明背著走,嶽成化他們又都去哪裏了?
在看到丁一這張血肉模糊,覆著層灰紅肉膜的臉時,江宏光了然。林啟明想到了,他們所有人都想到了,無論衛洵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都不可能再站到導遊丁一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