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丁一眼前一片猩紅,劇痛與驚慌讓他淒厲慘叫,莫大的死亡危機感將他包圍,丁一忙不迭要後退,卻又不甘心。
他憑感覺甩手拋出飛爪,但準頭不足,隻聽砰地一聲碰撞聲響,那飛爪扣住了鑲嵌翡翠的黑石骷髏頭眼窩,磕鬆了‘翡翠’,卻沒能將它整個從巨魚口中取出。
飛爪收攏收回時爪勾裏隻有‘翡翠’和連帶著‘眼眶’一周的黑石,丁一卻不敢也用手去拿,手忙腳亂將其收到了密封的純金匣中——這本來是他給自己背後的降頭鬼臉準備的。
就是這一簡單動作他手指上的指甲就如紙片般脫落,手指皮膚裂開,如長滿了猩紅流膿的肉瘡。
不能再耽誤下去了,死亡危機泯滅了貪婪心,丁一立刻後退遠離了湖水,此時他情況已極其糟糕,明明腳下是岸邊實地,他卻像踩在爛泥地般身體搖晃不穩,頭重腳輕。
強烈的,難以忍受的麻癢與疼痛交織,丁一整個人像是發了高燒,明明渾身燙得驚人,但自己卻隻覺得寒冷,一個勁的打寒顫。
他顧不得心疼積分,忙向旅社買了瓶萬能治療藥,喝了半瓶後裝上噴嘴,把自己全身都噴了個遍。5000積分一瓶的昂貴藥液,他連噴兩瓶,那種讓人發瘋的麻癢感才稍微平息。
“操他媽的。”
丁一怒罵,他憤恨想起鷹笛傳人之前說的龍神是人世間四百種疾病的源頭。如果龍神發怒,祂會將瘟疫的種子播撒人間。
丁一之前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畢竟這可是沒有靈異元素的困難級旅程啊,鷹笛傳人所說的四百多種疾病,可能隻指的是龍魚身上帶著某種病毒菌種。
更何況這鷹笛傳人說的就是屁話!明明說給它足夠多的祭品就能得到象雄王的遺骨,他丁一可是親眼看到龍魚吃完祭品後有嘔吐征兆了,但偏就什麽都沒吐出來。這不是耍人玩嗎!
要不是拿強光手電筒照射,他連這個黑石骷髏頭都見不到,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到這丁一又不甘心起來,反正傷都傷了,如果他當時再狠下心,把整個骷髏頭都取出來,也好過隻得了它上麵的幾塊石片。
但再看向當惹雍錯,龍魚回到湖中,不見蹤影,湖邊唯有一片肮臟血跡,滿目狼藉。丁一搖搖晃晃要往回走,邁出一步卻頓住,臉色不斷變化,隨後他暴怒的,不情不願的臭著臉回身,又回到了岸邊。
“也不知道丁一還有沒有積分處理這攤臟東西。”
茅小樂喝著加冰可樂,就著丁一血肉模糊的臉下飯,連吃幾個雞腿,嘖嘖掰著手指數:“起碼得再有瓶殺菌殺毒的清潔劑,一瓶去輻射的藥劑,他剛才還用了兩瓶萬能藥吧,可別把他給掏空了。”
“你也不用擔心他剝削三水,好家夥,三水那能是會被他剝削的人嗎?”
王澎湃也捧著全家桶,卻是審美正常,看丁一那渾身潰爛流膿,簡直像人皮骷髏的模樣,食欲大減,嘀咕著:“丟人現眼的廢物玩意,也不知道拿個鬥篷給自己遮遮”,有一搭沒一搭吃起了薯條。
旅社的旅程都在現實世界,由於大多是探秘禁區的緣故,他們會遇到非常多的,能影響到當地自然環境的因素。這方麵其實靈異類的旅程還好,厲鬼鬼王啥的殺了也不會破壞生態環境,但像藏北這種,沒了靈異因素,那龍魚腹內的黑石翡翠人頭絕對是個高輻射,帶了各種恐怖病毒菌種的大炸彈。
當惹雍錯湖邊就是文布南村,如果不處理好的話很可能會帶來殘酷瘟疫,這就不能完全憑導遊或者旅客的良心了。好在旅社有潛規則,它能讓丁一在湖邊大搞殺生祭祀時,不被文布南村的居民,當地政府注意,也能強使他掃乾淨尾巴再走。
哪怕丁一心疼積分到滴血,也必須完成清理。如果積分不夠,那他可以找旅社貸啊。
反正這就不是場外看直播的觀眾們在意的事了,現在丁一直播間裏吵得最多的,除了罵丁一菜狗,醜陋,更多是在爭論。
為什麽丁一明明老老實實做了祭祀,又隻是用強光手電筒晃,龍魚就直接吐出了黑石翡翠骷髏頭。而昨天晚上衛洵明明做的更過分,又是從龍魚嘴邊搶祭品又是拿手電筒晃它,甚至還聯合雪豹給龍魚留下來無數傷痕,結果龍魚卻沒懲罰他?
這麽看來丁一好像確實有些冤啊。
【這對美人和對醜人態度能一樣嗎,就算龍魚是畜生也知道衛洵好看啊】
【可能這就是天賦吧,丁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落到這傻逼下場在是大快人心】
這邊茅小樂拿著手機打開悚途APP,隱藏了身份後開始沒有理智的胡亂吹起來,異常快樂。不少人被他帶偏,但也有理智的。
【我覺得總共有這幾點原因】
【第一、前後問題。從南村的骨堆遺跡來看,可能這段時間一直有人暗地裏在祭祀龍魚,而龍魚習慣被人類投喂,對人類沒有什麽提防心,所以相當於是被衛洵兜頭打了一巴掌,給打懵了,還眼巴巴等著投喂呢】
【第二、衛洵野性心靈的稱號,讓龍魚對他忍耐性增強了,就算龍魚曾經被豢養,象雄王國覆滅,它也絕對在這湖裏做了長久的野生動物,能算是野生動物的範疇】
【第三就算衛洵帶在身邊的雪豹,雪豹在藏區一直以來都是雪域精靈,雪山聖獸,神山征戰時的坐騎。同為藏區神話傳說中的物種,可能雪豹與龍魚間確實有相對的關係。】
【再回顧昨天的戰局可看清,衛洵除了用手電筒晃龍魚外,隻給它開了嘴——而龍魚的嘴本身就是被某種膠質黏住,隨著吞噬祭品,最後總要張開的。從這方麵來說衛洵也不能算太傷害到龍魚,它身上的傷口大多是由雪豹留下的】
【而丁一,屬實是時運不濟,龍魚剛對人類敵視仇恨,本身就防著一手,他又派毒蛇和降頭鬼臉去噬咬龍魚,這其實比衛洵給龍魚‘開嘴’要更惡劣,當然,最重要的是龍魚已經將濕屍和骷髏吐給衛洵了,被激怒的龍魚再往外吐,自然不會有什麽好東西】
【PS這是百曉生大佬的分析,我隻是個勤勞的搬運工而已】
“切,百曉生又開小差,不好好盯著印加太陽門。”
茅小樂撇了撇嘴,看彈幕一水在誇‘不愧是百曉生大佬’‘大佬我悟了’‘大佬說的有道理!’,沒意思的放下手機。
王澎湃樂嗬嗬道:“還不是隊長也在裏麵嗎,百哥他麵冷心熱,隊長這情況他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啥情況啊,隊長跟我衛老師玩的還挺開心的。”
茅小樂有點酸:“他們倆野性心靈湊一起貼貼了,我看衛老師都有點想把雪豹帶家裏養那感覺。”
“確實,你說倆野性心靈在一起是不是真有奇效啊。”
王澎湃摩挲下巴,也是覺得稀奇:“我感覺隊長狀態好了點,你覺得呢?如果真這樣的話,大家也不用使勁往北緯三十度旅程裏鑽,能稍微緩一緩了。”
“難說,之前不就連占星者都說,隻有找到足夠的瑪瑞亞蝴蝶碎片才能緩解隊長的怪病嗎?”
茅小樂持懷疑態度:“沒看隊長入藏前都完全睡不了覺,殺人也緩解不了嗎。旅隊裏隻有五分之一,完全不夠用,還是越多越好。”
“是啊。”
王澎湃歎道:“要不是藏北隻是個困難級的旅程,不是個超危險級的,光看衛洵這幾波操作,我都覺得他得整出個北緯三十度來了。”
“若是不論現代細分的西藏各地區,光論過去象雄王朝的話,整個象雄王國確實跨越了北緯三十度,也可以說象雄王朝在北緯三十度上。”
茅小樂一提起三水可能要搞大事可就不困了,興致勃勃道:“說不定真有可能呢?”
雖然藏北這次旅程不可能直接開辟出北緯三十度新旅程,但找到重要線索卻是非常有可能的!他們歸途旅隊為了再發掘北緯三十度旅程,一年起碼進藏六七次,無論是誰說起西藏的各種史料傳說都可以說是如數家珍。
西藏大多史料都起自公元七世紀,因為公元七世紀的時候鬆讚乾布派16位聰慧的青年人去天竺學習梵文,最後15人死在了異國他鄉,唯有一人成功歸來,回到吐蕃後結合梵文創造了藏文。
從此藏族有了自己的文字,曆史也得以記載。但曆史永遠都隻是成功者的曆史,實際上早在公元七世紀前,西藏高原上便有一幅員遼闊,強盛至極的王朝,那便是象雄王朝,它也有自己的文字象雄文,尊苯教為國教,從西藏西部,到印度北部,再到巴基斯坦,這些地方是古代象雄原來所屬的地方。
隻不過公元八世紀時吐蕃滅了象雄王朝,敦煌文獻記載鬆讚乾布的妹妹賽瑪噶嫁給了最後一代象雄國王李迷秀為王妃,她與鬆讚乾布裏應外合,最後國王在祭湖時被人暗殺。吐蕃征服了象雄,藏傳佛教也取代了雍仲苯教,象雄王朝的曆史也泯滅在曆史的滾滾車輪下。
而文史料記載裏古象雄王朝最鼎盛的時候,曾分為上、中、下三個區,每區各萬戶,總人口百萬,上區為岡底斯山以西地區,包括波斯、拉達克和巴拉帝一帶,以穹窿銀城為王都。中區則是岡底斯山以東地區,包括今阿裏東部和那曲西部地區,以當惹窮宗為都城*。
也正是衛洵他們此行探尋的象雄王朝遺址。
隻不過穹窿銀城那邊的遺址已經發現了龐大的墓葬群,近1800多個墓葬構成了十幾萬平方米的墓葬群,出土了大量的陶器,石器,鐵器和骨器,甚至還有一尊青銅雙麵神像。但窮宗山上的象雄遺址卻隻發現了破敗的碉樓與土石結構的城牆遺址。
那些地下暗道,王城都城,早已全都風蝕坍塌,看不到半點舊日的宏偉景象。
通常來說,這種普通人無法發掘更多遺址的遺跡,反而更可能存在超凡非自然的力量,該是旅隊與導遊們著重關注的目標。
但西藏的高危險級旅程大多都集中在剛仁波切與珠穆朗瑪,與藏北有關的旅程稀少不說,大多數還在危險級以下。因為藏地廣闊,景點分布較遠,多雪山湖泊,大多都是‘探秘’類的旅程,旅客們絕大多數時間都該在車上,危險點在高原惡劣環境與野生動物。
而探秘類大多隻能算是困難級的旅程,像這次藏北旅程,專門涉及到象雄遺址和小林寺的,其實非常罕見。丁一能接到這旅程是他的造化,看起來運氣也跟丙九接到醉美湘西差不多了,也怪不得有許多導遊聯盟拉攏看中他。
而大旅隊的旅客除非用特殊辦法,否則無法進入低等級的旅程。像歸途旅隊裏眾人,要是整個旅隊一起行動,那他們能進的恐怕就隻有年末慶典特殊旅程,極少數的極度危險級旅程,和北緯三十度旅程了。
所以大旅隊大多都是分頭行動,這樣一來就能前往絕大多數極度危險級的旅程。
像王澎湃潛入超危險級的醉美湘西已經算過界了,他身上帶的茅山宗封神符簡直是在疊殺人書,疊了一層又一層,生生把實力壓到了高階。而安雪鋒這次能進到困難級的旅程,更是變成了頭沒有半點人類意識的雪豹,這麽做其實是非常凶險的。
所以大旅隊下麵都設置了旅團,積極去收入有天賦的新人,正是為了將探索的觸角延伸到中低級旅程中。要知道中低級旅程裏也有可能獲得線索,如追夢人獲得的,與沙姆巴拉洞穴地址有關的錄像帶,就是位曾經受了他恩惠的旅客在危險級旅程裏意外得到的。
但想從中低級旅程裏收獲這種線索,基本隻有完成支線景點這唯一途徑了,隻不過這種事對中低級旅客們來說又太困難,這也是為什麽衛洵會受到無數大旅團新人觀察員的關注。
新人!超凡的天賦!第一次進景點就完成了支線景點第一部分,拿到了鍍金銀紋骷髏頭和金雕頭濕屍!而且衛洵還不是那種依賴隊友的,能獨自行動!
這簡直是超級稀缺的人才資源了,衛洵可是純新人,雖然以他現在的實力,升到頂階不過是時間問題。但他在升頂之前起碼能過好幾個困難級,危險級的旅程呀,要是每次他都能完成幾個支線景點,那豈不是一個大聚寶盆嗎!
其實大旅隊旅團關注新人旅客,導遊聯盟自然也有人關注新導遊,這和大旅隊同理。但實話實說,新人導遊比新人旅客更扶不上牆。
導遊選的本來就都是瀕死之人,按理說他們進了旅程裏,該拚命開辟新景點,賺得積分延續死亡倒計時才對。但偏偏旅客死亡本身就能給導遊帶來積分。
是自己去拚命,來延續生命,還是讓陌生人去死,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呢?
那些心懷善念,不忍壓迫旅客的,自己去探險冒險的,絕大多數都死了。
反倒是安逸的,壓迫旅客的導遊活下來的更多。旅社先天給導遊設置了高地位與較為優越的環境,不像被導遊,被旅程雙層壓迫的旅客,導遊們舍得去冒險的就更少了。
畢竟開辟新景點就意味著危險,那些新導遊稱號不強,道具不多,積分很少,想要提升實力,就隻有降低死亡倒計時,走拚命這招。但他們進旅社本來就是為了提升死亡倒計時的。
現在為了獲得積分,反倒要主動自殘降低死亡倒計時去冒險,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人在麵對死亡時都是自私的,要是他真對死亡無所畏懼的,通不過求生欲考驗,根本不會成為導遊預備役。
而但凡求生欲強烈的,在這畸形的環境下,遲早被逼的要麽死亡,要麽墮落,與黑暗同流合汙。
丁一就算個罕見的,十分有拚勁和野心的低級導遊了,所以能引起導遊聯盟的注意。可以說如果他這次真能開辟新景點,那絕對會有許多大導遊聯盟對他伸出友誼之手。
事實上就算他從頭到尾都被衛洵玩弄於股掌之中,但看丁一在情況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卻仍豁出去用勾爪抓取黑石翡翠骷髏頭的拚死之舉,也得到了一些大導遊的認同。
丁一夠狠,對旅客狠,對自己也狠,夠狠的導遊就有前途,而足夠貪婪有野心的人就好控製。
如果不是丁一隨後還僥幸的,捧著金匣到了鷹笛傳人麵前,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欣賞’丁一的導遊恐怕會更多。
“親愛的,你說這丁一是真的蠢嗎?”
身著紫色鬥篷的美豔女人勾起旁邊侍女的下巴,笑的花枝亂顫,樂不可支:
“他竟然還真敢把那金匣捧給鷹笛傳人看?看人家鷹笛傳人見了丁一那張臉,連話都不讓他說,立刻就把他給趕走了,我看這丁一已經上了鷹笛傳人的暗殺名單了。”
如逗貓般撓了撓侍女的下巴,女人斜倚在沙發上,肆意舒展堪稱比例完美的身體,以手支著頭,飽滿唇瓣彎起,笑容魅惑人心:
“還是說丁一此舉其實是在大氣層,我看了都想把他帶回來做個諧星,平時養著逗樂,正好跟乙四十九你做個半。”
“四十九,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