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藏北探秘(6)(1 / 2)

無限旅遊團 燕孤鴻 5209 字 2023-04-21

“發生什麽事了?!”

焦急等在外麵的翡樂至他們隻見帳篷砰地劇烈晃動,側邊帳篷布向外突出一大團,像是被什麽東西從中頂起,整個帳篷都差點倒下。多多汪汪叫了起來,那聲音卻不似尋常狗叫,而是伴著尖細嗚咽,夾著尾巴瑟瑟發抖,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不,絕不會是毒蛇,這動靜說不定是大型猛獸。翡樂至心頭差點驟停,他顫音叫了兩聲‘衛哥’,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心裏更是慌亂至極。帳篷裏的究竟是什麽,衛洵現在到底怎麽樣?

“你帶著徐陽再往後——一會實在不行,就去找季大哥。”

“我去幫衛哥!

翡樂至一咬牙,撿起塊石頭,一步一顫往帳篷那邊走去。他此刻腦子格外清醒,剛才喊得時候,翡樂至也是期望老手旅客們會有人幫忙,但翡樂至眼睜睜看著原本幾個距離較近,亮著燈的帳篷,在聽到喊聲後直接熄了燈,一片黑暗寂靜。

唯有導遊帳篷那邊,衣衫淩亂的林啟明露出半個身來,不耐煩問他大晚上在喊什麽,翡樂至直接忽略。他不傻,知道丁一對衛洵惡心念頭,從沒想過找導遊幫忙。他隻感到格外的冷。

是心裏發寒,他從沒有像此刻一般清晰的認識到在這個旅程裏,沒有什麽互幫互助,沒有什麽熱情善良,所以人最先顧得都是自己。衛洵不能死,不能出事,沒人會管他們新人,翡樂至無比深刻意識到這點,他們新人抱團,隻能自救。

沒有人會幫他們了。沒有衛洵,他們團體絕對會飛快分崩離析,任人宰割。

走近後翡樂至才發現原本搭好的帳篷一角已經完全塌了下來,帳篷裏寂靜到可怕,沒有搏鬥聲,也沒有野獸咆哮,撕咬血肉的聲音,這可能是個好消息。翡樂至有手電筒,但不敢打開,怕驚擾到帳篷裏的野獸,怕它再傷到衛洵。

“衛哥?”

他放輕腳步,屏住呼吸,低聲呼喚,小心翼翼繞著帳篷走了一圈,試圖判斷衛洵和野獸所在的位置。就在這時,帳篷裏傳來一陣含糊不清的,模糊的咕噥聲——是衛哥!翡樂至一時間心裏既驚又喜,衛哥還活著!這聲音是從帳篷坍角傳來的,翡樂至攥緊手中石頭,小心翼翼接近。

“衛哥我來幫你,你撐住啊!”

衛洵剛從雪豹身子底下掙紮出來,高原上的動物都長了身用來禦寒的,厚實柔軟的好皮毛,雪豹當然也不例外。衛洵就像被一張毛絨絨的大毛毯裹住似的,密不透風,蒙的他差點窒息。要是正常人被這麽‘襲擊’可能被嚇得反手就一刀紮雪豹身上了,但衛洵想的卻是——

這不就是偷血好機會嗎!

雪豹雖然一直以來似乎都沒對他有太多敵意,但顯然是凶煞不好接近的。現在能近距離接觸,錯過這機會就不是衛洵了。但想法很好,施展起來卻有難度,尤其是雪豹一直跟他搗亂,使勁把衛洵往自己肚子下麵藏,那條大尾巴像是有生命般靈活,直接圈住衛洵的腰往下拉。

衛洵邊掙紮邊覺得好笑,甚至產生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這雪豹不會把他當豹崽子了吧。野生動物隻會跟家族成員分享食物,而雪豹受驚後把他往肚子底下藏的動作,保護性更很明顯。

還是說,這頭雪豹接近他是因為野性心靈的稱號?狐仙附身,貂什麽的,都是衛洵偽裝出來的,實際上他還沒有找到適合變化的野生動物。野性心靈能讓他變成某種野生動物,卻也需要衛洵與這種生物近距離接觸,掌握它的習性才行。

按理說野性心靈這個稱號潛在作用,應該是讓野生動物更願意接近他,減少敵意?

雪豹也許是個好的動物形態,戰鬥力強,耐寒,敏捷矯健,最重要的是這旅程裏恰好有頭雪豹。

衛洵邊思索著邊脫困,他從雪豹的毛肚子下掙脫出來時,帳篷外麵很近的地方響起翡樂至擔憂呼喚聲。

“我沒事,你先別進來!”

衛洵立刻命令道,他不打算讓別人發現這頭雪豹,雪豹對他友好可能是因為野性心靈稱號的緣故,其他人可不一定有這個運氣。看現在雪豹就又警惕盯著外麵,非常敏銳地鎖定了翡樂至所在的方向。

它悄無聲息伏低身體,豹身線條充滿野性力量感,粗大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抽在衛洵腳踝,讓他退後藏好。

衛洵直接趁機提起它的尾巴,趁雪豹渾身一僵的時候直接給它來了一‘針’,魔蚊口器刺入豹尾的瞬間衛洵臉上浮起兩團暈紅,身上的蒼白皮膚都有點泛紅,他下意識張嘴嘶嘶倒吸冷氣,舌尖微微探出唇瓣,若隱若現。

這血確實燙口!衛洵感覺自己渾身都要燃起來了,他隻刺了一下就拔出,要知道魔蚊口器可是能把屍化飛狐王都吸乾的東西,衛洵隻是拿點陽氣,不打算真傷到雪豹。隨後衛洵細細感應雪豹的意識——

不是人。

純粹野生動物沒有人那樣的複雜念頭,隻有純粹的意識,它們與同類交流也多用肢體語言。吸血後衛洵感覺自己與雪豹見建立了微妙的聯係,他能更清晰感到雪豹並不算緊張,心情甚至算是慵懶愜意的。它有針對外麵翡樂至的殺意,卻不是對敵人,更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獵來給‘幼崽’吃。

‘幼崽’這個詞是衛洵補充的,其實說是‘家人’‘需要飼養的對象’‘無法獨立生存的幼崽’之類也說的通,雪豹隻是有種親近他的意識。

雪豹的尾巴一動一動的,要從衛洵手裏抽走。它粗到一手堪堪才能握住,衛洵鬆開豹尾,隨後對雪豹施加影響:‘隱蔽離開這裏’

雪豹側頭望向他,原本蓄勢待發攻擊的姿態停住了,半圓耳朵扇動,似是茫然不解。衛洵這也是第二次用魔蚊口器,而且不是吸乾對方全身精華,隻是吸了點陽氣建立了聯係,他不清楚這聯係到什麽程度,能不能讓雪豹服從,如果不行的話他就要想別的辦法。

翡樂至他們很快會來。

好在衛洵在腦內重複幾遍‘隱蔽’‘離開’後,雪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它仍遲疑的,大腦袋不斷頂弄衛洵的腰,試圖將他一起帶走,但衛洵溫和堅定拒絕了。

也不知道雪豹理解成了什麽,它最後看了衛洵一眼,隨後不再遲疑,從帳篷後頭離開。它就如披著銀白鬥篷的刺客般悄無聲息,沒有半點動靜。而衛洵在帳篷另一邊吸引翡樂至的注意力。

“樂至,來扶我一把。”

“衛哥你怎麽樣,有哪裏受傷了嗎?!”

翡樂至急急忙忙攙住衛洵往外帶,手裏石頭沒扔,仍如臨大敵死死盯著衛洵身後,生怕撲出來一頭野獸似的。

“沒事,已經都解決了。”

衛洵借著翡樂至的力站起,手扶著腰,剛才他被雪豹撲倒時腰被硌了下。雖然不疼,但以衛洵豐富的受傷經驗來看,他腰那裏應該得青紫,而且因為皮膚過白的緣故,看起來可能會更觸目驚心。

正好拿來當借口。

“我在帳篷裏滑了一跤。”

衛洵道,他衝翡樂至亮了亮手裏的蛇——正是被雪豹弄得半死不活,壓在爪下的那條。

“帳篷裏的是毒蛇。”

“真的是蛇!”

翡樂至看衛洵手裏的長條毒蛇就覺得驚心動魄:“衛哥可別拿著了,斬了它頭然後埋起來吧,我聽說毒蛇就算被弄掉頭也會咬人。”

“絕對是丁一搞的鬼。”

殷白桃見衛洵現身忙帶著徐陽趕過來,他們也認不出衛洵手裏是什麽蛇,驚慌過後就是莫大的憤怒。

殷白桃咬牙切齒,把剛才每個帳篷都沒人回應,唯有導遊帳篷那邊林啟明來問的事說了:“他就等著咱們找過去,就想著,就想著——”

就想著那些齷齪心思!

身為女性,殷白桃更能感同身受,知道那種惡心的感覺。

“衛哥你受傷了沒?”

殷白桃是學醫的,知道在高原上受傷有多糟糕,就算衛洵不怕劇毒,被蛇咬到,摔倒磕傷,都要儘快處理才行。她手也氣的發抖,卻仍竭力保持冷靜:

“得把帳篷重新搭好,醫療箱還在裏麵。”

現在天色已晚,凜冽寒風呼嘯,吹的人臉都僵了。夜晚更是不安全,之前他們回來的路上經過旅客們嘔吐那塊地,看到大片黑漆漆的大鳥落到地上,混亂爭搶著啄食什麽,人遠遠經過時也不飛起,隻是齊刷刷轉頭來盯著他們,那感覺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衛洵說那就是天葬台啄食人身體的鷲鷹,被鷹笛吸引而來,吞吃旅客們吐出來的‘小魚’,殷白桃又是惡心又是悚然,雖然說探秘類旅程裏沒有靈異元素,但那些民俗傳說帶來的危險,卻更讓人心頭發寒。

夜晚還不知會發生什麽事,他們需要帳篷,不可能直接睡在野外。

“我去搭帳篷。”

翡樂至抹了把臉,站起身來,男人就是在某個點後如蛻變般成長,他看起來沉穩多了,主動負起責任。

“我也去幫忙。”

殷白桃抹了抹臉,這帳篷大,單人想要搭起來困難,這種時候沒有什麽男女之別,大家都是竭儘全力想活下來的人。

女人乾活細致謹慎,殷白桃擔心帳篷裏還有藏著的毒蛇,讓翡樂至戴上衝鋒衣的帽子,用魔術頭巾護住臉,又把袖子拉過手腕遮住手,褲腳塞進鞋裏,算是全副武裝後他們倆一人拿了根樹枝,小心去帳篷那邊收拾。

隻留‘受傷的’衛洵和虛弱的徐陽在旁邊休息,看徐陽在寒風中被吹得有點站不穩,衛洵摸了他的額頭滿是冷汗,拉著徐陽到塊石頭邊上坐下,拿出紙巾讓他擦汗,別再吹風感冒。

“衛哥,你說導遊是靠什麽,讓旅客們不怕高原反應的?”

將紙巾遞過去時,衛洵聽到徐陽低聲道。他嗓音沙啞,仍透著股虛弱勁,卻異常冷靜:

“丁一能驅使毒蛇,會下毒,背後有降頭鬼皮,但最讓旅客無法離開他自由行動的,還是高原反應這點。”

聽徐陽這麽問,衛洵不置可否,反問道:“你覺得呢?”

“下午那會衛哥你去繞湖的時候,應該有高反吧。”

“我有雪貂附體,高反不是很重。”

衛洵這樣說,其實是承認了,他饒有興致,想聽徐陽能推測出來什麽。

果然聽他這樣說,徐陽點了點頭:“今天下午探村的時候,明明分開走效率更高,文布南村裏也沒有太多別的危險,但旅客們就是抱團在丁一身邊。”

“而且他如果能自由掌控各人的高反,放毒蛇襲擊的手段就太不必要,等晚上的時候讓我們幾個突發高反不是更無法提防嗎?人總得睡覺的。”

徐陽異常理智,即是說到死亡時也表現出超乎年齡的冷靜:“老手旅客們同樣是警惕畏懼丁一的,即使如此,看帳篷的排列,像越是靠近導遊那邊越安全似的,這安全不該是丁一本人帶來的。我認為預防高反這點並不是丁一的稱號或技能,而是——”

“他身上的某樣東西。”

衛洵輕笑著,攬過徐陽的肩膀:“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徐陽不自在的靠衛洵更近,卻沒掙開他的手,今天要不是衛洵救他,他絕對已經危險。再明哲保身的人也會傾向於更有利的一方,更何況徐陽不是白眼狼,他記住了衛洵的救命之恩。不再遲疑,徐陽將心中思索的事托盤而出:

“我認為丁一身上的某件物品,擁有能預防高反的作用。它有作用範圍,所以旅客們才無法離開丁一身邊太遠。而預防高反……和我們這次藏北旅程,實在太貼合了。而其他老手旅客卻是那種見怪不怪的表現,而且房宇航說‘不是大家不提醒新人,實在是離不了導遊’。”

說到這徐陽緩了口氣,堅定道:“我懷疑不隻是在藏北探險旅程,導遊有預防高反的物品。而是在所有旅程,不同的旅程裏,導遊都會有相對應的,解決問題的物品。”

“那件物品不是丁一準備的,而是丁一帶了藏北旅程,才得到的。”

徐陽確實聰明,在不知道導遊擁有導遊胸針時,就做出了如此堪稱精準的推測。徐陽如此聰明,倒算是衛洵的意外之喜。

他不是會安於呆在團隊裏的人,當他獨自出去冒險的時候,翡樂至他們裏麵總得有個暫時的決策者。徐陽聰明,但他年紀小,又是盲人,即使有導盲犬也得有人一旁保護。翡樂至身強體壯,三觀正有勇氣,殷白桃懂醫藥,謹慎心細。

他們三個在一起,衛洵也不用太顧忌後方了。

“丁一不會對衛哥你放手,咱們更是唯一的四人團,像今晚這種的事情今後肯定還會發生。”

徐陽繼續道:“老手旅客畏懼導遊,不會為我們出頭。預防高反是對旅客的保護,更是丁一控製旅隊的手段。現在搜尋村子,駐紮露營還好,等明天前往象雄遺跡的時候,大家勢必會分開,到時候丁一隻要走的快,或者故意讓某人落後,輕易就能令他高反。”

“團隊內互相提防競爭,各有利益衝突,就永遠無法真正擰成一股繩。”

“所以你想要做什麽?”

衛洵聲音極低,有如耳語,卻蘊含著引導誘哄般的魔力,讓徐陽直接將內心想法脫口而出:

“毀了那件物品。”

這一刻他的語氣不像少年,透著冷酷漠然:“乾脆所有人都高反,這樣有沒有丁一,在不在他身邊,就都一樣了。”

當生存都要竭儘全力,自然就沒空去有別的心思了。藏北環境惡劣,又有景點任務,再加上高原反應,絕對能令人疲於奔命。旅社給他們準備的旅行包裏有足夠對抗高反的藥物,甚至有些藥物的名稱與作用徐陽聞所未聞,懷疑可能是旅社道具。

這是僅有新人才有的福利,正好夠他們四個人用,這樣一來就算高反也不一定死亡。這樣一來,大家也算是站在同一起跑線——現在丁一已經盯緊了他們,老手旅客們完全靠不住,長久下來他們四人狀態肯定會削弱,到最後任人宰割。

不如趁現在大家都對他們還沒有太多提防時,直接出手攪亂局麵,等局勢真正亂起來,他們四人才能有渾水摸魚。

但是這招實在太毒太絕,純粹是損人不利己,而且也相當於削弱了旅客們的力量。但徐陽記仇,他記得衛洵帳篷裏遇險時沒有任何人幫忙,記得餐桌上幾人在丁一暗示下向衛洵敬酒,想要灌醉衛洵,惡心的要命。

晚上吃魚差點死亡那件事,更讓徐陽認識到旅程的殘酷,人命爛如草芥,隨時都可能死亡。

既然如此,那我不好過,你們乾脆也別好過。

徐陽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以衛洵的性格他是肯定不會答應這種方法,畢竟衛洵是這麽好,這麽有原則的人,徐陽原本打算自己籌謀,把翡樂至或者殷白桃拉過來,等同謀夠多底氣夠足再和衛洵透底。

他也不知道怎麽得就把內心想法給說了出來,徐陽低著頭,緊攥著多多的牽引繩,心裏已經有了預感。

果然。

“不行。”

徐陽心裏有了預兆,無所謂聳了聳肩,乖巧道:“好,那就不做。”

雖是這樣說,但顯然今後如果再有如此的想法,徐陽不會再跟衛洵完全透底。他低下頭,頗為無聊地等待衛洵的教導或訓斥,畢竟這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了,在老師和親人眼裏,他就是個古怪的壞孩子,小瘋子,腦子裏成天都琢磨著些不好的壞點子。

但徐陽畢竟目盲,看不到衛洵望向他的,越發幽深,興致盎然的目光。如果他能看到,絕不會傻乎乎還認為衛洵是個光風霽月的大好人。

徐陽這小孩挺有想法,而且心思夠狠,這點衛洵倒還算喜歡。為此他也有耐心隨口指點兩句。

“這招太狠,也太蠢,削弱自己,到處樹敵,永遠是最愚蠢的做法。”

衛洵慢悠悠道,注意到徐陽不服氣的抬頭——在徐陽心裏衛洵可以責怪他這招太狠,沒有隊友愛,不顧及大局。

但怎麽能說他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