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三人(1 / 2)

塗山君冷哼一聲,龐大的神識化作法罩,加以煞氣穩固扁舟。

在船頭青銅燈熄滅的時候,周遭的平靜就被打破了。

襲來的波瀾化作巨浪,將這一葉扁舟推去拽來。

兩大元嬰真君坐鎮小舟,竟根本無法抵擋這看似無形的狂風暴雨,就好像他們不是大修士,而是兩位遭遇了海難的尋常凡俗。

「東荒大境的域壘之中有大恐怖,此行我等算是偷渡,一時漏了生人氣息讓這些東西察覺。」

雙手結印的太乙真君麵色凝重,他也沒想到這些東西這麼敏銳,古籍中也沒有太多的記載,隻能憑他摸索著來。

正如天有雷劫,地會翻覆。

東荒大境的域壘同樣會翻臉。

風聲愈烈,嗚咽也哭喊像是要鑽進人的耳朵裡。儘管塗山君已經撐起靈寶的法罡,擺出自己元嬰中期大修士的修為,依然抵擋不住侵蝕。

天煞真靈罡氣的光亮迅速消退暗澹,就像是原本明亮的兵器被歲月腐蝕的鏽跡斑斑,堅實的屏障也好似被狂風捶打成薄薄的一層。

嘎巴。

輕輕的一碰,罡氣法罩驟然破碎。

化作星光劃過塗山君的麵前,在那雙猩紅眼睛的注視下消散,這時的塗山君麵容劇變,他已感受到左上角襲來的風。

已完全睜開的雙眼之中唯有凝重的神色。

他出手了。

快的驚人的出手。

就好像那條手臂本來就該在這個時候抵擋住襲來的風。顯然那並不是風,甚至就連到底是什麼他也根本不知道。

哧。

法力與勁力交織成黑色的光芒。

等他重新收回手臂的時候,才猛然發現隻剩下骷髏,而那骷髏也早就如同腐朽的爛木頭一般觸動即碎,化作骨粉落在小舟上。

其實並沒有感受到疼痛。

塗山君獨臂揮舞將尊魂幡提起來。

「無明界。」

「開我法眼!」

兩隻鬼角的紫黑色紋路點亮匯聚於眉心,化作一道豎著的眼紋,隨著黑紅色好似雪花一樣的弧光從上下兩方擴展,塗山君也終於看清楚身旁的景象。

然而讓他神色一滯的卻是周遭完全就是寂靜的黑暗,根本沒有任何的狂風,也沒有怒吼和悽厲的慘叫,更沒有剛才他看見的麵色煞白,帶著怨毒眼神的臟東西。

「道友,我發現……」塗山君猛的回頭看去,無明界法眼下,船頭正在燃起青銅燈的太乙真君竟然有兩人。

而且恐怖的是,他們兩人還同時回頭看他。

塗山君已經忘了有多久沒有感受到恐懼。

那是一種寒意,自後背生出,一股腦的匯聚到後腦勺,就像是三伏天的陰寒,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氣息一模一樣,法力來源一模一樣,而他們兩人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對方似的,異口同聲的說道:「風浪太大,古燈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重新點亮。」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古燈不古燈的事情。

施展法眼之後,四周一片寂靜,卻出現了兩個太乙真君,不施展法眼,四周則是狂風驟雨,有形的聲音和不知名的東西瘋狂襲擊小舟。

土狗趴在船尾狂吠。

魔頭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塗山君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著手,他也分不清楚到底自己開啟法眼後看到的是真實的,還是憑著肉眼看到的才是真實的。

「咕都。」塗山君喉頭微動。

獨臂提著尊魂幡走到船頭,看著正在忙活的兩人,他舉起手中的靈寶,卻又在瞬息之後放下。塗山君輕聲道:「戒急用忍。」

撤去無明界的法眼,原本的寂靜一掃而空。

黑暗中的利爪多如牛毛,悽厲的怒吼從那血盆大口中發出,宛如蜂擁而來的野獸將他們團團圍住。

就在塗山君落下靈寶的那一刻,頓時天翻地覆,怒海升濤,磅礴的『巨浪』化作一隻大手,狠狠的砸了過來。

就在它們即將觸碰到小舟的時候,塗山君身軀猛地炸開,無數道血劍向著四方激發,而在血光迸發的同時紛紛化作人影,將整個小舟團團守住。

「爆!」

轟隆。

分不清到底有多少道血色光影,隻看到,他們在半空中形成一堵人牆,然後就在塗山君單手豎起的掌印中化作絢爛的血色花朵。

讓這黑色的空間中多出一抹血色光幕。

塗山君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句僂身軀麵容枯槁,周身氣血全都變做術式。然而這好似並不足夠,襲來的風息不過才減弱了三成而已。

魂幡內,大把陰魂丹被塗山君碾碎成煞氣修補他的身軀,原先的積累迅速消耗起來。

要是擱在金丹境界,憑著手中積攢的這些陰魂丹足夠支撐他死活幾百個來回,然而元嬰中期的身軀不僅僅擁有超絕的實力,也加重了對煞氣和法力的負擔。

身軀剛恢復,塗山君再次壓榨成血箭將小舟圍住,雙手結成印法,嘴唇微動呢喃:「人來隔重紙,鬼來隔座山。千邪弄不出,萬邪弄不開……。」

冗長的防鬼自塗山君的口中吐出,結合靈魔血殺術凝聚的血光人影,將整個小舟全部籠罩在術法之下。

不過,一介惡鬼王,口撚驅鬼的咒語,實在滑稽,說出去可能沒有幾個修士會信。

塗山君更是從魂幡中取出黃紙符籙,將之連成片高舉在上方。符籙燒光了就用自己的鬼血重新畫一張出來,反正他也是符陣宗師。

不消片刻,青銅古燈重新燃起,船頭的太乙真君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