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鯨的身影變得淺淡許多,受到重創後,它弄明白簡明不是食物,而是破壞死夢汪洋靜謐氛圍的罪魁禍首,他具有能傷害到環境本身的力量,想要消滅他,以巨鯨的形態無法達成。
怨念是一種殘存靈魂意識的集合體,具備基本的思考能力,對簡明做出新的評估之後,巨鯨立刻解體為一張張慘淡的麵孔,鋪滿整個天空。
麵孔發出淒慘的吼叫,聲音作為難以防禦的特殊攻擊,瞬間衝入簡明的腦海中。
等待這些聲音的,是一個極為堅韌的靈魂,聲音猶如撞在一塊鋼板上,尋找不出破綻。
“聲音攻擊對我不起作用,但我發現了你們的弱點。”
簡明露出久違的笑容,雙手虛握,算力構造出一杆鋤頭,對著腳下支離破碎的冰原地麵就鋤了下去。
鋤頭刨開地麵,摧毀含冰草覆蓋的表層後,果然從裏麵找到了密密麻麻的屍體。
與那些一碰就碎的灰燼不同,死夢汪洋埋葬著歌頌者文明的戰士,他們的屍體尚且有骨骼支撐,因此生長在這裏的含冰草狀態好得出奇。
“好多屍體!你們爆發的戰爭,場麵得多麽宏大?”
簡明馬不停蹄地刨著,那一層不見天日的曆史在兩人麵前重現,殺氣激蕩、能量溢散得到處都是。
堆積如山的地獄繪畫,一點點呈現在死夢汪洋裏,早已乾涸的血液,滋養著搖曳婆娑的含冰草群。
天空中的雪花飄然而至,落在屍體上,激起些灰燼的跳躍。
他們戰死之後的數千年時間裏,靈魂仍在無休止地搏殺著,致使死夢汪洋幾乎沒能有鮮活的靈魂苟且偷生。
殘酷的真相往往被更加難以言明的災難掩蓋,親手將遺忘的痛苦再次挖出,是一件劊子手都於心不忍去做的事情。
萬唯窒息地盯著堆積如山的屍體,殘缺不全並且腐爛的血肉,其實已經無法被稱為血肉的物質,在戰爭發生之前,還都是鮮活的生命。
她在茫茫多同樣的屍體裏,尋找著藝術家的身影,她當初遇到那位藝術家,就是從泥土裏爬出來的。
藝術家拿著一根殘肢,丟到她的後背上,來捉弄性情耿直的女戰士,萬唯對此印象深刻。
為了研究出消除含冰草的辦法,藝術家不惜用自己的靈魂來做實驗,與含冰草的血脈融合,親身體會含冰草的諸多不同。
屍體多得眼花繚亂,大概看起來長相沒有區別,萬唯看不出他們的不同,索性走進屍體堆裏,手掌接觸到屍體表麵,傳導意識擴散向更廣遠的地方。
“萬一藝術家堅持不住,也死在這裏,你再費勁也不可能找到他的。”
簡明停止挖掘,轉而著手於構造簡易機器人,來幫助自己清理屍體。
以全力運算的狀態,他一個人就等同於一條高速流水線,半米高的小型搬運機器人從他的體內魚貫而出,將屍體一個個拖出地麵,依照固定的次序排列整齊。
“你在做的不也是無用功?他們本來就埋葬在地下,你捋清順序單獨挖坑,跟先前那樣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