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句話後,懸立的信箋便發出了脆弱的“嘩啦”聲,紙上最後一點墨跡遁入虛空,空白的信紙上再無別物,隻有淡淡的玉色光華顯示出它僅存的那一絲靈氣。
再一息,淩空舒展的畫卷倏然漲大,竟至萬倍有餘,眨眼間便將整個浮空島籠罩其下,畫上紅日蹈海、濤聲如雷,倒貫的玉筆峰直指長天。
“去。”
冥冥中傳來了一聲蒼老的低喝。
剎那間,滔天劍意漫卷而上,畫中海、海上天、天邊的紅日,儘皆被劍光裹挾,化作那劍影之下長長的尾翼,托舉著銳利的劍峰,筆直刺向蒼穹。
空間轟然炸響,島嶼、穹頂以及那穹頂之上深藍的天空,皆在這轟鳴聲中震蕩著、顫抖著,一些空間碎片砸落下來,似是整個空間已被一劍刺穿。
“就隻有這點兒能耐了麽?”
天衡神情淡然,眯眼打量著那山峰般的巨劍,眉心金印亮起。
時、空、命、運合就的穹項立時綻放出極致的光芒,整個島嶼熾白一片。
然而,這燦爛刺目的炫光,卻始終遮不去那一點劍意。
那是決然無悔的一劍。
去,便不回。
“啪嗒”,薄薄的紙箋憑空跌落,飛快墜向浮空島下方的混沌之中。
穹頂下,長鋒如水,寸縷化煙,那透明的巨劍猶如核彈引爆後被汽化的物質,自劍鋒伊始,一點點散作白霧。
四極陣雖然未成,但這個時空的法則早已在它的統製之下,一柄修士之劍,縱使劍氣衝天,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可是,天衡的臉色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陰鷙起來。
浮空島居然停止了墜落。
那理應在法則控製之下被挖空的某處,仍舊被“現在”填滿,而“過去”,卻還停留於原地。
“時髓。”
天衡從牙縫裏吐出了這兩個字。
那一劍,竟是以時髓煉製的。
他飛快抬起頭看向銀灰色的天幕——“時陣”。
此際,時陣的運轉明顯有些滯澀,一些灰白的粉末自天幕中迅速掉落。
那是被凝固的時間。
時間從不流逝。
它隻是恒定地存在著,而天衡此前所作之事,便是將恒定的時間固化。
當時間凝固,則無論挖取、置換或提煉,便也可行了。
從前他是想都不敢想這種事的,可如今,他對時間的操控已是舉世無雙。
“多謝大師兄點撥。”
天衡垂下頭,嘴角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向著腳下的黑潮打了個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