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內外,獨他得享。
可剛才那個聲音,卻是切切實實地出現了。
極虛之處,卻有了一個實際存在的聲音,怎麽會?
黃聲抱攏雙袖,目色如冰,瞳底金印雷鳴隱隱,袖中飛劍已然蓄勢待發。
穹頂之下,那代表著“運”的金色光幕亦停止了轉動,與“運”相連的“勢”,亦轉變了氣機。
若當真有人闖陣,僅是這運勢相逆一條,便足以將其抹殺了。
可是,神識掃過四周,黃聲卻並未發現生靈的氣息。
“我在這裏。”
那聲音再度響了起來,更近,亦更清晰。
黃聲這一次終是找準了此聲之源,目瞳所及處,卻未發現有人,惟一張薄薄的信箋。
而一俟看清那箋上字跡,他的麵色便迅速地陰沉了下去。
“你已經死了。”他目注著那張信箋,眉眼間一派冷意:“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我勸你還是早早收起,莫要作無謂之爭。”
頓了頓,他又滿是譏意地挑了挑眉:“聽到了麽?我的大——師——兄——”
那信箋豎立著未動,自然,一張信紙也幾乎不可能存在情緒,不過,那紙箋中的語聲卻分明是有情緒的。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大師兄啊。”略帶悵然的語聲,似有無限追憶。
黃聲咧嘴一笑,索性將衣袖展開,眸中金雷亦收起,一旁穹頂的金色光幕亦恢複了轉動。
他撩起玄袍淩空坐下,擺出了一副長談的架勢:“我自是記得的。大師兄天姿縱橫,我這個小師弟一向仰慕得緊。”
說著他便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唇角勾了勾:“坐,咱們慢慢聊。”
“聊卻是不必了,我是來勸你回頭的。”信箋裏的音線很平靜:“阿……天衡,撤陣吧,眼下還來得及。”
“閉嘴!”
黃聲——或者我們應該稱這為天衡道人——厲聲說道,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冷,兩袖罡風鼓動,殺機隱現。
“本座乃是黃聲。”他冷冷地看著信箋,那極具穿透力的視線仿佛看向了信紙背後說話的那個人。
那個整天神神叨叨,卻偏偏天賦異稟,連時髓這等神物都能煉製出來的天縱之才,天衡的大師兄——天心。
可惜,這般的天才,最後卻還是死在了他的陣法之下。
時也、運也、命也。
若一個人的一生始終得不到這三者之眷顧,則此人便也命不久矣了。
誰又能逃得過命、躲得過運?
而命運二字之凶險,由此亦可見一斑,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麵,就像他天才般的大師兄,修為再高又如何?
隻消稍稍改一改其命、運與時機,不必誰親自動手,老天便能收了他。
“不,你是天衡。”信箋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極是決然,堅持著此前的稱呼:
“天衡,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換回原本的姓氏‘黃‘,又以‘聲’為單字之名,卻是因你‘天衡’之號本就取自北鬥七星之‘玉衡’。
北鬥七星,樞為天、璿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而‘聲’,即是‘音’。黃聲,便是黃氏玉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