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至如歸(1 / 2)

賓至如歸

通往頂樓的樓梯通鋪著厚厚的地毯,是毛色統一的雪貂皮,裁去了爪子部位的邊角料,隻留下背部這樣平整的皮縫合在一起。踏上去完全聽不見實木的咚咚聲,每向上一步,都彰顯著等級森嚴的社會階級。耳邊絲竹管弦的靡靡之音漸漸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古琴的古樸渾厚,慢而有力,聲聲入耳。

頂樓的這間房連著高台,薑葫蘆剛走進去,便知道了什麽叫“奈何取之儘錙銖,用之如泥沙。”燭台,酒杯,屏風,房中的器具幾乎全是琉璃的,珍貴易碎的琉璃被雕的精美異常,凹凸有致的花紋使其並非單薄的透明,而是若隱若現,波光粼粼,整個房間宛若流動的水晶。

“如何,是不是別有洞天?”周欒道。

“大開眼界。”

周欒站上高台,對薑葫蘆道:“站過來,這邊風景更好。”

薑葫蘆應聲走過去,站的位置高了,就像一覽眾山小一般,也會一覽眾生小,難怪周欒會覺得庶民粗鄙。薑葫蘆敷衍道:“高處的風景的確不同。”

薑葫蘆站在這麽高的地方,看著偌大的京城,他不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是人上人,隻覺得自己如雨中浮萍,斷線紙鳶,風一吹便會從這高台上跌落下來。如何才能安穩的站在京城呢?這個問題讓他不自覺的看向身邊的周欒,說來可笑,周欒這個帶給他傷害最多的人,同時也是他在京城唯一的依靠。

“你在看我?”

“隨便看看。”

薑葫蘆真的覺得自己要掉下去了,他不敢再往下看,於是轉身進房端詳起房裏的陳設。

周欒隨即也跟了進來,道:“你興致不高啊,這樣清淨的地方也不喜歡嗎?”

“跟你在一起,你看我什麽時候興致高過。”

.....說的也是。

周欒道:“累了,睡吧。”

兩人在房間的浴池裏一起泡了個澡,薑葫蘆便把自己裹進蓬鬆柔軟的鵝絨被子裏準備睡下了。

周欒連人帶水從浴池出來,水珠滑落在地毯上,他推了推被子裏的薑葫蘆道:“我懶得穿衣服了,你去叫人送冰糕上來。”

薑葫蘆不滿道:“這都什麽時辰了,我要睡覺。公子你要什麽自己去吩咐,門口不是就有人候著嗎。”

“你能耐了啊小葫蘆,越發目中無人了。”

“公子哪裏的話,我是看你與這裏的人都相熟我才這麽說的,我去吩咐,怕是沒人搭理我。”

罷了。周欒正好也是好久沒來了,何必在這跟不溫順的薑葫蘆磋磨時間,順便下去逛逛也好。

周欒鬆鬆垮垮的隨便係了幾件衣服便下樓去了。金銀台最不缺的就是溫香軟玉,即便他穿的再單薄透風,也不會受寒。

薑葫蘆沒有理會他,蒙在被子裏睡了。

周欒越往下走,身姿儀態越是放浪,他找到了曾經熟悉的感覺。對啊,這才是周欒的舒適區,金銀台,對周欒來說就是賓至如歸啊!

周欒開始眯起眼睛,勾著嘴角審視向他簇擁過來的人,紅男綠女,花團錦簇,鶯鶯燕燕.....隻有見過這副場景,才能明白周欒平時那副欠打的表情並非憑空而來,在這種地方待久了,會不自覺的對旁人審視,因為自身處於絕對的高位,所有人都在極儘所能的討好奉承,他隻需要從一眾低眉俯首的人中挑選允許伺候自己的幸運兒,極儘風流。

周欒倚在二樓,左擁右抱,原本鬆垮的衣裳隻堪堪係著衣帶,露出胸膛和腹部一層薄肌,同旁人飲酒作樂。不時喝個交杯,然後一親芳澤,樂不思蜀。

薑葫蘆這邊睡了良久,半夢半醒間,翻身不見周欒的蹤影。

“周欒怎麽還沒回來?”薑葫蘆自己念叨著,“莫不是膩煩了,要把我賣到這裏,自己走了嗎.....”

不是沒有可能。自己要是被賣進來了,左右處境無甚改變,都是要伺候人的,可是婉婉怎麽辦,難道要帶他住在這種地方嗎?周府好歹沒有這種勾當,清白人家的女孩子怎麽能住在煙花之地。

涉及到薑蔚琬的問題,薑葫蘆總是格外重視,他無心再睡,便起身穿了衣裳,下樓去尋周欒。

等薑葫蘆一層一層搜尋到周欒身影的時候,他正靠在二樓的門上,淡定的被茴香摟著脖子熱情沉醉的擁吻。周欒視線向下看著她千嬌百媚的臉龐,用眼神將茴香的衣服扒了個精光,嘴角帶著幾分輕蔑的笑,舌尖時不時給她一點回應。周欒似乎瞧不上這種投懷送抱的同時又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