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在寂靜陰暗的奈何橋旁,顯得尤為突兀,把黑白無常連同孟婆嚇了一跳。
三人表情豐富,三分錯愕,七分震驚。
尤其孟婆,不可思議的眼神裡隱隱蘊含一絲激動之色。
“你沒事?”
“你剛剛喝孟婆湯了嗎?”
黑白無常臉色複雜,閻良傻了他們犯愁,閻良清醒了他們反而懵逼。
“我喝了嗎?”
閻良自言自語,剛才發生的一切如夢一般,他到現在還有恍惚。
“我問你!”黑無常鄭重道:“你叫什麼?前世做什麼的?怎麼來的這裡?”
“我……我叫閻良,前世好像……好像是個民工吧,怎麼來的這裡……”說到這,閻良呼吸忽然急促,神情異常激動。
“行了,彆激動!!”白無常打斷道:“都過去了,你的新生活即將開始,跟我們走吧。”
“我不走!”
“我已經喝了孟婆湯,趕緊讓我投胎轉世……”閻良一臉急迫,咬牙低吼道。
“我要回去報仇!”
“這小子還是個犟種!”黑無常一把抓過閻良:“想報仇就跟我們走!”
“慢著!”
孟婆厲聲阻攔,她神情嚴肅,目光死死鎖定在閻良身上。
閻良硬著頭皮回望對視,隻一眼差點靈魂出竅。
那眼神太過冷豔犀利,像鋒利的劍刃洞察一切,又像無儘的深淵吞噬一切,直到閻良被看得渾身發毛快要窒息之時,孟婆才緩緩開口。
“回去告訴老閻,不管這小子能不能用得上,給我留著。”
黑白無常急忙點頭稱是,正欲帶閻良離開,突聽孟婆又喊道:“等一下,把碗還給我!”
閻良巴不得再也不碰這玩意,急忙返身送回,根本沒注意到黑白無常眼巴巴地盯著湯碗,麵露遺憾之色。
……
黑白無常帶著閻良一路風馳電掣,周圍景象飛速倒退,閻良走馬觀花看了個囫圇印象。
碎石雜草,荒涼貧瘠,陰暗壓抑,像暴風雨前的戈壁灘,像戰亂黃昏後的邊陲之地。
旅程很快結束,停在一座宏偉古城之外,城門上書兩個大字——酆都!
周圍景象終顯繁華,城牆巍峨厚重,守衛威武雄壯,城內繁榮遼闊,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舉目可見。
跟著黑白無常徑直深入,來到一座殿堂之外,門頭牌匾上書五個大字:地府辦事處。
“去,和他們站一起。”
殿外走廊有幾人靠牆站成一排,黑白無常匆匆吩咐一聲,進殿交差。
閻良自覺往隊伍最後走去,邊走邊數了一下,算上他一共十人,八男兩女。
大多數人都是迷茫不安靠牆站著,對於閻良的到來隻是匆匆一瞥便不再關注,也有幾人稍顯放縱,看向閻良的眼神不太友善。
對於剛剛體會過孟婆眼神的閻良來說,這些眼神毫無壓力,淡定地一一回望過去。
直到他看到一個人,眼神突然出現劇烈波動。
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仇人!
此人看到閻良後也愣了一下,他先是驚疑,後是怨毒,最後竟瘋狂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好!好!好!!!”
“林老狗!”
閻良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往事一幕幕在腦海閃現,怒氣值瞬間拉滿,緊握的雙拳青筋暴起,急需揮舞出去發泄一番。
“我艸你……”閻良正欲國粹開路,殿門口突然伸出兩個黑白腦袋,嚷嚷聲打斷了他的吟唱。
“來來來,排好隊,全都進來。”
眾人神情一滯,緊張的情緒瞬間在走廊裡彌漫開來。
對於未知的等待總是煎熬且漫長的,而當謎底即將揭曉之時,內心又被惶恐和拒絕填滿,甚至希望這等待再漫長一些。
眾人跟著黑白無常進入大殿,來到一間議事廳。
議事廳內布局簡單,中間一個巨大圓桌,幾位大佬圍坐一起,他們隻是平靜坐在那裡,但無形的強大氣場還是壓得閻良喘不過氣來。
“老閻,什麼事趕緊說吧,大家都忙著呢。”有大佬不耐煩道。
“彆老閻老閻的,開會呢,嚴肅點!”
說話此人豹頭環眼,麵如潤鐵,黑中透亮,亮中透黑,紮裡紮沙半臉黑鋼髯,猶如鋼針,恰似鐵線,說話中氣十足,神色不怒自威。
正是閻王!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如電掃視全場:“那個,人都齊了吧,我說兩句啊。”
言罷,他先是撇了眼幾位不耐煩的大佬,之後看向閻良一隊人,張口就是一碗雞湯。
“生,是人生的開始,死,是鬼生的揭幕,人生的失敗已經過去,你們可以贏在鬼生的起跑線上。”
不等眾人回味,閻王繼續說道:“找你們來就一件事……”
短短幾秒的停頓把眾人胃口吊得十足,雞湯瞬間索然無味,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待謎底揭曉。
隻見閻王手敲桌麵,一字一頓道。
“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