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漁是被她婆婆買來當童養媳的。

家裡那個“哥哥”是個傻子，生下來就不對勁。

眯眯眼大耳朵，鼻頭扁平，長到七歲還不會走路，到她十四那年，婆婆想教“哥哥”弄了她生孩子，他卻隻會傻笑在她身上亂啃亂摸。

婆婆氣急敗壞，說當時還不如買個男娃，好歹有個能傳宗接代的。

村裡人給她出了個主意，說餘漁長得水靈，要是帶到碼頭去給那些路過的水手玩，一次起碼能賺十多塊錢。

十多塊錢多金貴，能買一家三口夠吃一個月的大米！

婆婆動了心思，第二天就把餘漁帶去了碼頭。

要知道，餘漁不但長得水靈，身材也好得很，哪怕勒得緊緊的，看起來也鼓鼓囊囊。

這種極品貨色，要是真弄去賣，可不能隻是十塊錢一次，起碼要二十，三十！

餘漁不想變成那些人說的那種給錢就隨便玩的女人。

趁著婆婆瞪著一雙老鼠眼物色買主，她假裝要去解手，逃了。

滬城臨著碼頭，花花世界迷人得很，但她一個嫩生生的漂亮姑娘，在這裡恐怕要給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想來想去，餘漁找了個地方把一頭長發賣了，換了套男娃子穿的衣裳，把鼓鼓的胸前用白布勒了，又將臉抹得臟臟的，去碼頭找活乾。

但力夫們瞧著她那小雞崽子一樣瘦巴巴的樣子，紛紛搖頭，說她怕是都沒大包重。

還有人意味莫名盯著她：“這小子長得跟娘們兒似得，來做這種活，不如把自己賣去當兔兒爺呢。”

餘漁不清楚兔兒爺是什麼，隻覺得那眼神看得她害怕，轉頭跑了。

半天下來，餘漁什麼活都沒找到，肚子卻已經餓得不行。

這時候，她身後傳來道冷浸浸的嗓音。

“我們船上不要女人，隻能是夥夫，會做飯會水就行。”

餘漁下意識回頭，看見個穿著海軍服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後麵，身姿挺拔，像是棵漂亮白楊樹。

那臉也很漂亮，就是冷著麵容，眉骨還有道疤，幾乎貫穿那隻黑漆漆的眼，看起來更嚇人。

他身邊圍著不少年輕的姑娘嫂子，都是問他要找人做什麼活的，也不乏有人想往他身上貼，都被他躲了。

大概是那架勢真有些凶，也沒人敢纏著他問。

餘漁捏了捏拳頭，大著膽子走上去粗著嗓問：“叔，我會做飯，也會水，你看我成嗎？”

男人蹙眉，居高臨下盯著她：“叔？”

餘漁被他看得打了個哆嗦，聲音不自覺弱了點：“哥？”

那對薄唇溢出聲嗤笑，而後大掌隨意往她肩膀上一耷，將她拽近。

他看上去沒使多大的力，但是一巴掌落下來，餘漁差點腿一軟摔在了地上。

腮幫忽然被男人捏住，“多大？叫什麼？”

餘漁頭回貼一個正常的年輕男人那麼近，心臟都快從嗓子裡跳出來，胸前也莫名其妙湧出來一股熱流。

她生怕被看出異樣，後退一步才道：“我叫餘……餘傑！十，十四了。”

其實她十六，但個子小，差不多也就男娃十四那麼大。

“十四？”

賀之洲更氣笑了，臭小子比他小五歲，都沒他親弟歲數大，管他叫叔？

他冷聲問：“你老子娘呢？”

餘漁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都死了，拐子把我帶來滬城想讓我去要飯，我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