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野豬?”班惜語一時語塞。原先她還樂觀地打算,若尋不到投宿的地方,便將就在野外混過一晚。現在看來,野外是萬萬不能呆的了。
她看了看中年男子,誠摯道:“張伯,你傷勢嚴重,又失血過多。幫人幫到底,不如我送你回去?我的馬就停在前方,馱著你回去更快些。我還有一些上好的金瘡藥,你敷上藥,傷勢很快就能好的。”
張伯原本就因自己的傷勢而發愁,這會兒聽她這樣說,哪兒還有不答應的。他連連點頭:“姑娘若是願意想幫,我自然是很樂意的。隻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班惜語微笑道:“助人為樂,哪裏會麻煩。你且在此稍候。”她的動作利索,不一會兒便將馬給牽來了。
班惜語先簡單的幫他處理了傷口,又扶著對方上馬,片刻後,兩人總算在天黑之際趕回了村莊。
張伯的屋舍立在距離田埂不遠的廣闊平地上。他們倆剛進門,聽到動靜的婦人便即刻從屋子裏小跑出來。
婦人驚詫道:“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還弄了一身的傷?”說著,她又轉頭看向一旁的陌生女子。看到班惜語的模樣,婦人驚訝一瞬。但緊接著,她的注意力回到丈夫身上:“算了,快進屋歇著。”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攙扶張伯進屋,班惜語拿出金瘡藥來,婦人連忙給張伯包紮傷口。
張伯將自己被班惜語救了的事情解釋一同,夫妻兩個又是好一陣感謝:“姑娘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若有什麽需要相幫的地方,我們一定竭儘所能!”
婦人笑了兩聲,又說:“眼下天色已晚,恩人若有要事要辦,不如等明日天亮了再處理?咱們家雖然簡陋了些,但是空屋子還是有的。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在咱們家住一宿吧?”
張伯也道:“是啊,夜裏不好走路,而且山中還有野獸,不安全,姑娘就留下吧。就是粗茶淡飯,姑娘別嫌棄。”
班惜語等了半天,就等著他們說這番話呢。她沒有推辭,笑著答應下來:“那就叨擾了。”
婦人:“哪裏哪裏,我們的榮幸。”
張伯夫婦倆說是粗茶淡飯真不是謙虛,飯桌上隻有一道清炒五花肉,肉是有一點,剩下的全是豆角;至於旁的菜,全是菜葉子,油水也很少。
縱然如此,班惜語也吃得安心。
平民百姓家,能有這樣的菜色已經是很好了。
用飯期間,班惜語還見到了張伯夫婦倆的女兒。小姑娘今年才十五,有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班惜語留意到張嫣小姑娘似乎不怎麽愛說話,也不太開心。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模樣。
張伯倆夫妻知道這一點,卻也沒有理會,飯桌上沉默得有些詭異。
這一家子的氣氛看上去很不尋常,班惜語心中疑惑,但礙於外人的身份沒有多問。
到了晚上,班惜語洗漱過後躺在客房裏,聽著屋外的蛙鳴漸漸入睡。
深夜,四周萬籟俱寂。
班惜語不太舒服地翻了個身,緊接著睜開了眼睛。她翻身坐起,皺著眉側耳細聽片刻。隱隱約約中,不遠處傳來少女低低的啜泣聲。
果然有人在哭。
是張伯的女兒張嫣?
班惜語心下狐疑,即刻披上外衣循聲走了出去。
夏日的夜裏涼風習習,借著明亮的月光,班惜語在後院的一顆柳樹
她遞過去一張素淨的手帕:“什麽事哭得這樣傷心?”
“是你?”張嫣驚詫一瞬,隨即扭過頭,悶悶道:“你幫不了我,問了又有什麽用。”
班惜語在她麵前蹲下來,自作主張地替她擦掉了眼淚:“你不告訴我,怎麽知道我幫不上忙?”
張嫣咬了下嘴唇,說:“我知道你有膽識又聰明。但你再厲害,還能與老天爺對著乾麽?說什麽幫忙,不過是安慰我罷了。”
“就當我是在安慰你吧,有什麽心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好受。或者我猜一猜,唔——”班惜語略作思考,便道:“方才你說,‘和老天對著乾’,怎麽,還是老天爺要對付你?”
用晚飯時,張伯夫婦便表現得不太對勁。麵對親生女兒的異樣,他們除了頻繁給女兒夾菜以外,沒有關心半句。
或許並非他們不關注女兒,而是即便知道女兒有心事也無可奈何?
張嫣搖搖頭,咬著牙說:“不,是當地供奉的山神。”
山神?
班惜語大膽猜測:“難道還能是山神強行要你們獻祭不成?”
雖說她長在深宅大院,但也聽說了不少有關市井的傳說。
在許多民間的故事裏,便有不少邪物打著神明的名義,要求百姓以童男童女獻祭的。
那些“神明”便是打量著平民百姓好欺負,又沒什麽家底,這才肆無忌憚。
一旦有比他們更加強勢的人物出現,“神明”立刻就成了紙老虎,輕輕一戳就破了。
而張嫣話中又提及“山神”,班惜語思維發散,難免會聯想到那些離奇的神話軼聞。
不過她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張嫣立刻瞪大了雙眼看她。
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瞳寫滿了震驚:“你、你怎麽會知道?”
班惜語也愣住了:“?”還真是?
“果真被我料中?”班惜語不可思議道:“究竟發生何事,你且一一說來。”
她在心裏想,且不說這世上有沒有神,即便是有,受百姓香火供奉的神明也該為蒼生謀福祉才對,哪有反過來向百姓討要祭品的。
即便不是妖魔,那八成是個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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