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這些還是以王元鵝被殺,卻被製造為自殺假象為前提。可現在的結論是他為自殺,以這一結論為前提,他考慮到一大早張培會來敲門,所以選擇這種上吊的方式,也算正常。”彭傑說。
“如果是自殺,他為啥不選擇跳樓?這是躲開張培早上來敲門,讓自己自殺成功最為簡單乾脆的辦法。”嚴珂依然執著於自己的觀點。
說來說去,又回到原點。
見二人雖然不說話,但明顯口服心不服的樣子,嚴珂繼續說道:“就以王元鵝的自殺結論為前提。”
接著,她話鋒一轉:“以你們這麽聰明的腦瓜子,並且接觸過不少的自殺案,當中不乏以煤氣中毒為自殺的案例,可你們都不知道從打開燃氣灶、關閉門窗,到一個人煤氣中毒導致死亡的具體時間是三到四個小時。我也是特意問了這方麵的專業人士,才知道這一點。”
“王元鵝隻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知道這一點的可能性,比他知道這一點的可能性,是不是要更大?”
二人齊刷刷地點頭,表示認同。
嚴珂則不慌不忙地繼續抽絲剝繭:
“王乾山在當年的6月26日淩晨要王元鵝回老宅燒遺書,這說明這時他已經將偽造好的舊報紙塞進了保險櫃。王元鵝極可能在當天夜裏,或者在27日夜裏去過老宅,然後看到假報紙,確定了自己的身世,才產生自殺的想法。在這樣的前提下,他的腦子裏肯定亂成一鍋粥。”
“有了自殺的想法,並且腦子還亂成一鍋粥,王元鵝於白天去醫院繼續假扮‘抗艾鬥士’,到了晚上再回來自殺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王元鵝在27日夜裏去過老宅,回來後到28日淩晨當即決定並實施自殺,這一可能性,比他在26日夜裏去過老宅,時隔一個晝夜,白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醫院假扮‘抗艾鬥士’後,27日夜裏回到家,到了第二日淩晨再來自殺的可能性要更大。”
“無論是張培的口供,還是專家、護士的口供,都沒有說當時發現王元鵝在情緒上有什麽異常,這也證明了這一點。”
“也就是說,王元鵝於27日夜裏在了解到自己的身世後,隨即產生自殺的想法,並且在腦子亂成一鍋粥的前提下,暈暈乎乎地回到‘柏林國際’後,他還會不會有什麽心思來搞什麽‘自殺攻略’?”
“當時的物證勘察記錄中,在王元鵝家裏的電腦中沒有發現他有瀏覽‘自殺攻略’這方麵的記錄,也沒有搜索過煤氣中毒導致人死亡需要的時長這方麵的痕跡。”
“所以,打開灶火、關閉門窗,讓自己死於煤氣中毒的自殺方式,王元鵝大概率不知道這一辦法所要耗費的時長。也就是說,王元鵝基於張培會在一大早過來敲門,出於讓自己避免被營救的考慮應當不存在。”
嚴珂以王元鵝吞食過量三唑侖再上吊的自殺方式為前提,最終得出悖論,對這一前提進行質疑。同樣的理由和邏輯,在嚴珂的字裏行間,她依然認為王元鵝的這一“死亡方式”應當屬於人為製造。
雖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她的推論當中也以個人主觀看法居多,但小王和彭傑卻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言辭,看她的眼神倒也大為不一樣。這個女人,倒也並不是胸大無腦,比隊裏那個誰,至少在某些方麵是要勝過那麽一丟丟。
嚴珂見他們一幅無力反駁的樣子,十分滿意地“哼”了一聲,繼續侃侃而談:
“我們仍然以王元鵝在當年6月27日夜裏,的確產生了自殺的想法為前提。我剛才說過,這時候的王元鵝應當是腦子極度不清醒,如果要自殺,自然就是怎樣方便怎樣來,比如跳樓、開燃氣,這些辦法都簡單易行。他為什麽要舍易就難,偏偏選擇先吃三唑侖,再上吊這麽大費周章的方式呢?”
“這種方式,相對於用來自殺,我認為在當時的條件下,更適合用來將王元鵝的死偽造成‘自殺’假象。”
“王元鵝的遺書是留在手機短信草稿箱裏的幾個字,這可以看作是王元鵝親手所留,但也可以看作是由‘作案人’故意為之,將其作為王元鵝自殺假象的一環,同時又能避免警方通過筆跡對比看出端倪……”
小王突然插嘴:“現場勘察記錄中說,在王元鵝家裏沒有發現合適用於書寫的紙和筆,所以王元鵝隻能通過這種辦法留遺書。”
嚴珂嗤之以鼻:“如果存在凶手,凶手這麽乾了以後,把王元鵝家裏的紙和筆都拿走不就行了。”
小王再次無言以對。
嚴珂的得意神色溢於言表:“哼。還有,王元鵝騙張培幫他非法購買過量三唑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張培以為王元鵝的真實目的就是用三唑侖來自殺,那是因為他不清楚王元鵝的‘自殺動機’是在‘自殺’前的當天就產生,在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之前,王元鵝肯定沒有自殺的想法。”
張培非法購買三唑侖的時間,在6月26日王乾山要王元鵝去燒毀保險櫃裏的遺書之前,也就在王元鵝知道自己身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