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極可能會就手指骨的事去質問王乾山,或者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電話裏頭和王乾山說,哥,我今天在爸媽老宅的下水道裏發現了一根手指骨,上麵還有一枚戒指,刻著咱爸的名字,應該就是咱爸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王乾山會怎麽想,怎麽說?我想象不出來。但能肯定的是,在王乾山看來,自己殺人放火的證據出現了,並且到了王元鵝手裏,好在王元鵝還沒有報警,一切都還來得及。”
“於是,王乾山在言語上先穩住王元鵝,背地裏卻開始著手實施殺人滅口的計劃。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這是王乾山那一類人的座右銘。”
“我之前說過,王乾山這人,心思歹毒,變化莫測,對於那些對他有過幫助的人不但不會產生感恩心理,甚至還會反感。從他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能殺害,就能看出這一點。”
“王元鵝照顧過王乾山,在正常人看來,這兩兄弟之間,應該算是兄友弟恭,兄弟情深。屁!王乾山興許在心底早就煩透了王元鵝的照顧,要不是他自己實在腿腳不便,他才不需要王元鵝假惺惺操空心。”
“更何況,安排王元鵝照顧王乾山的是王文輝,他又沒要求王元鵝這麽乾,憑什麽要領王元鵝的情?”
“你王元鵝違反我王乾山的安排,讓我擔心原配和一對子女的生活暫且不說,現在居然還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可謂知道的太多了,更何況我對你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可言,那就啥都不用說了,將你王元鵝也乾掉吧。我連親生父母都能殺,再多殺你一個王元鵝又算得了什麽。”
“由此,一個近乎於完美的謀殺王元鵝的計劃,也就逐漸在王乾山的腦海裏形成,並且由李倩實施。”
馬弘文對於人心人性的理解和把握到了管中窺豹,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在張秀文看來,無論是當年的“失火”事故還是現在的“王元鵝案”,這個人的言論固然帶著濃厚的個人情緒和感情色彩,並且從表麵上看所憑借的客觀依據不多,但他從客觀依據中提煉出來的因果聯係,再結合人心人性,以此作出的分析推測卻又環環相扣,層層遞進,邏輯嚴密,令人無法反駁。
除非,你用相反的客觀事實來打他的臉。
張秀文忽然對眼前的人感到恐懼,眼神裏明顯多了幾分懼意。
她終於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要她反駁,就是要她說話。
他最擅長的應該就是從別人的供詞中捕捉關鍵信息或邏輯漏洞,甚至僅從情緒、表情中就能捕獲對方的心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紛亂如麻、千絲萬縷的各種線索信息在腦海中完成拚接,實現案件複盤。
這個小眼睛的矮胖子,僅憑著張秀文對於王文輝父子三人之間的關係描述,以及其他一些基本情況的反饋,很快就敏銳地感知到其中的核心信息,並且將這些支離破碎的線索信息梳清理順,描繪出一張清晰的“王乾山犯罪邏輯順序圖”。
表麵上看起來毫無瓜葛的“失火”事故和“王元鵝案”,也被心細如發的馬弘文找到了其中的內在聯係。
對抗馬弘文這種人,唯一有用的辦法就是不說話,一個字都不說,打死都不說。
張秀文心裏有了計較,決定閉嘴不言,也就眼含淚珠,如梨花帶雨,隻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馬弘文目光如炬,很快就洞悉張秀文的心思,冷哼一聲,卻也不點破,隻繼續說道:
“你有意提及李倩,在我問及王元鵝時,又有意將王乾山也拿出來作對比,你似乎刻意在引導我去關注王乾山。這似乎說明,你想讓我們將他繩之於法。”
“但當年的‘失火事故’,你明明有十分確切的依據,卻又不願意說出來,現在又做出一副打死都不開口的樣子。”
“你在猶豫,在糾結?到底在猶豫什麽,糾結什麽?”
麵對張秀文的隻字不言,馬弘文不以為意,話鋒一轉:“王元鵝的死,我最初懷疑是你作案。你有作案動機,並且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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