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對王乾山的逐步深入了解,還有我的人補充的新線索,讓我基本確認王乾山更具備作案嫌疑。可以說,這裏頭有你刻意引導的結果,你想要我們關注並且調查王乾山的目的算是已經達到。”
“可是你點到即止,止步不前,在猶豫在糾結。我不認為這僅是因為你對王乾山又愛又恨,感情複雜所致。所以,到底是什麽樣的隱秘,會讓你難以啟齒?”
“不管你有什麽隱秘,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我們缺乏足夠的證據,不能對王乾山實施逮捕,而你又注定難逃法網,你的兩個孩子以後是不是就會由他扶養?”
張秀文悚然一驚,抬頭看著馬弘文,淚光盈盈當中,目光由怨憎轉為慌亂,呼吸更為緊促。
馬弘文窮追不舍,趁熱打鐵:“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在我看來,王乾山現在就是這麽一號人。這麽一個動不動就用殺人來解決問題的人,你敢讓自己的孩子以後就由他扶養?”
馬弘文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刃,直戳張秀文的心窩。所謂誅心之言,莫過於此。
心性善良的父母,不一定能培養出同樣善良的子女,比如王文輝夫婦和王乾山;心性惡毒的父母,培養出來的子女也不一定就會十惡不赦。
但是,一對子女如果由王乾山那樣的人接手撫養,誰敢保證他們以後不會受到王乾山的影響?
毫無疑問,一對子女就是張秀文最大的軟肋。
張秀文張開嘴,用力吐出幾口濁氣,整個人看起來輕鬆了不少。一個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一旦決定要說出來,整個人就會如釋重負。
為了孩子,在自己注定要蹲監獄的同時,必須要把王乾山也弄進監獄。不然,王乾山成為孩子的監護人就順理成章。
“我……對王乾山一直心懷愧疚。”
“公公不準他上大學,說到底是因為我。但我知道這些的時候,婚已經結了,一切都無法改變和挽回。”
“不能上大學這件事,的確給了王乾山很大打擊。尤其是公公當時給他的理由,說是因為腿腳不便,才不準他去上大學。這讓王乾山信以為真,並且極大地傷害了他的自尊,讓他認為父親看不起他,嫌棄他是個瘸子。”
“我隱約知道,這應該隻是公公隨口找的借口,之所以不準他上大學,目的大概是想讓我麵對王乾山的時候不會感到自卑,也是為了讓他儘早和我結婚。”
“我也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王乾山,但他聽不進去,始終認為公公嫌棄他,看不起他。”
“我和他說這些,也僅是我的個人猜測,也不可能拿出來去向公公求證。所以,我也找不出更為有力的說辭或辦法,始終沒法說服他。況且這是他們父子間的事,我過多參與,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兩邊得罪。所以,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但我的內疚卻與日俱增。”
“王乾山去過我父母老家,了解我父母的事跡。或許是因為他們的事跡讓王乾山高山仰止,他在對公公越來越不滿,並且時常和公公發生衝突的同時,卻很少對我發脾氣。”
“他對我說過最多的就是,你父母那樣的人,非凡夫俗子能及。在不能上大學這件事上,他大概也看出我的內疚,卻反過來安慰我,說這件事和我沒關係,說到底就是因為他是個瘸子,還說他家老頭兒蠻橫專製,自以為是,當他自己是皇帝,還說他遲早要‘揭竿起義’。”
“‘揭竿起義’這樣的話,我也當他就是說說而已,發泄一下他對父親的不滿,所以從來沒有過多想。”
“除了出於對我父母的尊重,我當初……願意嫁給他,一直讓他認為我沒有看不起他。這也是他從來不對我發脾氣的又一原因。”
“他越不怪我,我越內疚。所以,他說要離婚的時候,我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這也是一個原因。”
接著,張秀文頓了片刻,似乎在醞釀勇氣。
最後,她終於鼓足勇氣,回歸正題,然後說出了讓馬弘文做夢都沒想到的真相,也正是她說出的這個“隱秘”,足以坐實王乾山殺人放火的罪行。
“王乾山以十分堅定的語氣告訴我,一定能離婚,也一定能從老頭兒那裏給我拿到一大筆錢後,我總是心神不寧,總感覺要出什麽事。”
“‘火災’發生的前一個夜裏,大概是深夜十一二點,王乾山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把老頭兒老太太都給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