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一邊擺弄著隕石旁邊的一台設備,一邊皺起眉頭不滿道:
“新發明?不,沒什麽新發明,順便說一句,我不喜歡這種耍小聰明一般的詞匯”
牛山鬱悶道:
“不說發明?那該說什麽?”
瘋子豎起一根手指鄭重道:
“發現,一切都是充滿驚喜的新發現!”
牛山笑著點點頭:
“好吧,發現,那麽,又有了什麽驚人的發現?”
“過來看看這個”瘋子叮囑著說。
牛山走上前,在瘋子的示意下,他看著眼前的設備,似乎就是一台攝像機,攝像機旁邊連著一個屏幕,此時屏幕上正顯示著那顆紫色的隕石,
牛山看著屏幕上的畫麵,微微皺眉道:
“恕我眼拙,你……讓我看什麽”
瘋子輕輕推動了一下手邊的滑輪,指著屏幕說:
“看它後麵的背景”
畫麵被放大了許多,小小的隕石已經占據了大部分屏幕,牛山湊近了仔細看,這才發現,隕石後麵的一塊背景板上,隱約分布著密密麻麻的網格,
牛山點點頭道:
“看到了,一些……方格子,就在後麵的背景板上”
“很好,尤其注意隕石邊緣的格子,它們的形狀是否規整”
牛山謹慎的辨認了一番,認真道:
“還算……規整吧,都四四方方的”
瘋子笑道:
“自信點,看上去規整就可以了,接下來讓我們一起見證奇跡”
說著,瘋子開始推動另一個滑輪,
正對隕石的儀器前端,一根如發絲般粗細的探針緩緩靠近隕石,
而隨著探針的靠近,屏幕上的畫麵也緩緩向前,此時隕石已經顯示不完整,偏向屏幕一側,屏幕中央,是隕石邊緣與背景板的分界線,
背景板上的小格子也越發清晰起來,牛山愣愣的盯著屏幕,等待著會有什麽驚人的景象出現,
片刻後,探針距離隕石已經非常近,瘋子叮囑道:
“仔細看,看好那些緊鄰石頭邊緣的格子線”
牛山皺起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畫麵,
隨著探針幾乎與隕石觸碰在一起,牛山突然發現,背景板與隕石交界處的格子竟然出現了輕微的變形,
怎麽說呢,就好像原本遮擋在隕石後麵的一小段格子被“擠”了出來,讓原本露在外麵的臨近格子變得“矮胖”了一點點,
瘋子興奮中小聲問道:
“看清楚了麽?”
牛山點點頭:
“看到了,背景板上的格子稍微有那麽點……變形,然後呢?”
瘋子攤手道:
“這就是我要讓你看的”
牛山回過神,難以置信的看著瘋子:
“就這?”
瘋子滿臉不滿道:“什麽叫就這?你根本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對麽!”
牛山聳聳肩:
“除了格子有點變形之外,到底還發生了什麽?”
瘋子搖搖頭:
“你還真是個物理小白,回想一下你中學時的物理課本,引力透鏡,記得麽?”
牛山鬱悶道:
“你確定那是中學物理學的?”
“反正差不多了”瘋子擺手道:“有質量的物體,會使自身周圍的空間發生扭曲,質量越大,這種扭曲就會越明顯,以剛才那種極限距離上肉眼可見的扭曲程度,可以推算,這顆隕石的密度和質量或許大的驚人!”
牛山越發無法理解,他指著隕石不解道:
“質量大的驚人?可是它還沒一塊普通的木頭重,扔到水裏都能飄起來”
瘋子擺手道:“如果你是我的學生,非打死你不可,不要把重量和質量搞在一起、混為一談”
牛山一臉茫然,瘋子繼續說道:
“重量,是物體質量的一種間接表現,正因為它扭曲了自身周圍的空間,才產生了重量,即使相同質量的物體,在不同引力下,表現出的重量也是不一樣的”
牛山略有些頭疼的說:
“還是說說結論吧,我都快被你繞暈了”
瘋子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陣,卻始終沒想到該從哪解釋這件事,尤其是向這個物理小白說明一切,
想了半天,瘋子終於問道:
“物質由原子構成,那麽原子的結構你總該大致知道吧”
牛山點點頭:
“原子核和核外電子,這倒確實是中學物理”
瘋子繼續說道:
“如果一個原子有體育場那麽大,它的原子核就隻有一顆高爾夫球大小,但整個原子的質量,卻幾乎全都集中在這顆高爾夫球大小的原子核上”
牛山恍惚的點頭道:
“嗯……好像是那麽回事”
瘋子繼續解釋道:
“換句話說,龐大如體育場那麽大的一堆物質,它的質量隻是由一顆高爾夫球大小的原子核提供的,這顆看似表麵粗糙的隕石,它的微觀結構卻無比光滑,不論我們用掃描隧道顯微鏡,還是用原子力顯微鏡,都無法辨識它的微觀結構,我隻能大膽的推測,構成它的物質,已經沒有了常規的原子結構!”
牛山又開始一頭霧水,瘋子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容我大膽猜測,有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強大壓力,將核外電子徹底壓入到原子核內,與核內帶正點的質子中和,成為了中子,使得原本體育場大小的原子,徹底變成一堆原子核並列在了一起,所以它的密度和質量都將大的驚人”
牛山咧著嘴聽著他晦澀的講解,瘋子逐漸興奮道:
“然而事情到這裏還遠沒有那麽簡單,這股未知的力量遠超我們的想象,它進一步又壓碎了原子核的結構,使無數致密的中子也打破常規、密密麻麻的擠在了一起,到這裏,它最終驚人的密度才算穩定下來!”
牛山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瘋子試探著問道:
“中子星,你聽說過麽?”
牛山繼續點頭,瘋子興奮道:
“這種恐怖的力量,隻有大質量恒星坍縮成中子星的過程才有可能達到!整顆中子星,都是由這樣致密排列的中子構成,一湯勺的中子星物質,質量就可以達到數億噸甚至數十億噸!”
牛山兩眼茫然的看著瘋子,瘋子繼續說道:
“想到這一點,我就立刻開始了剛剛的觀測實驗,果然,在非常抵近它的位置,可以觀測到明顯的空間扭曲,而根據觀測到的曲率來計算,這顆小小隕石的真實質量,或許接近八百億噸”
牛山張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瘋子擺手道:
“或許這個數字太大,對你來說沒什麽概念,這麽說吧,如果用密度2.7的花崗岩打造一根柱子,接近八百億噸的話,這根柱子的直徑將達到兩公裏,高度達到一萬米!珠穆朗瑪峰的海拔也才八千多米,這根柱子將比珠穆朗瑪峰還要高出一千多米!如此龐大的質量全都壓縮在這麽小小的一顆隕石裏,也難怪我們任何方法都無法破壞它”
牛山已經聽懵了,他許久才又指著那顆石頭驚愕道:
“可它為什麽那麽輕?”
瘋子聳聳肩:
“這就是更有趣的地方了,這股神秘的力量,不僅對內壓碎了原子核,同時對外還中和了空間扭曲、抵消了重力,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們稍遠一點就無法觀測到它的引力透鏡效應,隻有非常抵近時,通過高倍放大,才能在極為接近的邊緣觀察到細微的空間扭曲”
說著,瘋子伸手從架子上拿下那顆輕飄飄的隕石,隨手丟向牛山,
或許受到瘋子講解的影響,牛山慌忙伸手接住,卻又像是燙手似得來回顛倒了兩下才緊張的拿穩,
瘋子笑道:
“如果沒有這種奇特又強大的力量存在,這顆隕石掉在地上,會像鉛球落入水中一樣,迅速沉入地心,而我們倆距離它這麽近,全身血肉也會受到巨大的引力撕扯,瞬間被它吸附,在其表麵被壓成一層比原子結構還薄的中子膜,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
牛山越發驚愕道:
“地球都沒這麽大引力啊!”
瘋子鬱悶道:
“那是因為地球的半徑足夠大,引力才那麽溫和,如果把地球壓縮個幾千上萬倍,表麵引力也會大的驚人,大家全都沒得活了!”
說完,瘋子又聳聳肩:
“我們現有的知識有限,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恐怖的力量,宋應的那顆石頭也做過類似的實驗觀察,它們在這點上都有相同的特性,中和空間扭曲、抵消重力……這也許正和它能夠跨越空間傳送到你們身邊,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吧,很難想象,在這種強大的作用力下,還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牛山一時無語,瘋子陷入沉思般喃喃低語:
“如果抵消重力是可能的……這種力量反向釋放會不會也有可能呢?那豈不是可以形成數百億噸的升力?兩顆石頭可以輕易把一座城市送進太空,甚至送出太陽係了……”
瘋子陷入沉思不語,牛山也完全搞不清狀況了,
許久,瘋子才恍然回過神,指著牛山手裏的石頭叮囑道:
“帶上它走吧,早點回來,雖然我們的知識還很有限,但我還是想在有生之年,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哪怕能解開它千分之一的秘密,恐怕也足夠這個世界受用了”
牛山攥著石頭微笑點頭,滿心感慨的告別了瘋子離開磚廠,
在兩個人的想象中,這隻是一次短暫的告別,短則月餘,長也不過兩三個月,
然而,現實卻總不會如想象那般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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