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沾衣欲濕杏花雨(2 / 2)

春華照灼 元淺 1265 字 16天前

五歲那年,父親臨危受命,率大軍驅除北胡收複失地。

大軍凱旋。

父親重傷不治,血灑疆場。

有人說,是他遲遲不遵神佛指引之故,方刑克親人。

棺柩下葬那日,就是他被送入佛寧寺清修之日。

青煙嫋嫋,謝灼跪於蒲團上,嘴唇翕動,似在誦經,卻無一絲聲音溢出。

本就無心向佛,如何六根清淨。

風住,雨停。

塵香,花已儘。

天邊亮起了淺淺的青白之色。

鳥雀重新立於枝頭聲聲鳴叫。

卯時三刻,宴尋依慣例前往靜檀院喚謝灼啟衾。

靜檀院,門窗大開。

清晰的砂紙打磨聲,不絕如縷。

宴尋心念微動,小侯爺年紀輕輕重養生,幾時這般昧旦晨興了?

抬腳跨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小侯爺的背影。

鬆弛的挺拔感。

餘光掃過書案上厚厚的經文,宴尋止不住蹙眉。

不是昧旦晨興,是徹夜未眠。

究竟是何人能影響小侯爺如止水般的心境。

再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清了小侯爺打磨的玩意兒。

沉香木佛珠串。

宴尋:小侯爺越發不正常了。

直接告訴他,小侯爺此時不想被打擾。

溜了,溜了。

……

汝陽伯府。

有顧榮的叮囑在前,望舒院的燈籠徹夜亮著。

夜來風雨,涼意沁人。

不知被吹落了多少的不止是滿園的春花,還有東倒西歪的燈籠。

前半夜,夢魘的觸手拉扯著顧榮飄入不見天日的暗牢。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梵音入耳,倏爾驚醒。

後半夜,望著數十盞燈籠照射下亮如白晝的庭院,無夢至天亮。

裴敘卿的虛情假意再難束縛她。

暗牢亦不能奈她何!

“小姐,您醒了?”青棠聽到屋內響動,輕扣門扉,小聲問道。

顧榮坐起身來,清了清嗓子“進來。”

青棠手中端著銅盆,盆邊搭著潔白柔軟的絹帕。

洗漱更衣。

坐於銅鏡前。

青棠抽開銅鎏金琺琅彩嵌珍珠綠鬆石妝奩,琳琅滿目的珠釵首飾,無形間映的屋子亮棠了幾分。

“小姐,今日戴那副珍寶閣新送來的蓮花纏枝頭麵可好?”

“或者,選孔雀開屏金簪,尾端綴著熠熠生輝的紅寶石,最是襯小姐的芙蓉麵。”

顧榮掃了眼妝奩,想著今日的謀算,緩緩搖頭“簡單些,一根素淨的白玉簪挽起來便是。”

“吩咐費老伯提前套好馬車,用過早膳後,我要出府。”

花樣繁多的發鬢,繁複精美的珠釵,梳也麻煩,卸也麻煩。

青棠沒有多嘴詢問,頷首應下。

顧榮輕拂白玉簪,抬眸望向銅鏡。

銅鏡裡有她的臉,亦有青棠的臉。

“青棠,該為你解疑答惑了。”

青棠抿抿唇,眉眼低垂,聲音低卻冷“小姐,奴婢大抵理清楚其中脈絡了。”

“丹朱背叛了小姐,與裴敘卿狗東西用下作藥算計小姐。”

顧榮拍了拍青棠的手背“丹朱服侍我多年,我卻不願給她一個申辯的機會,你可會覺得我狠辣無情?”

“正是因為丹朱侍奉小姐多年,小姐待其寬仁大氣,丹朱越該死。”青棠不假思索。

說著說著,青棠神情染上了悲戚不解。

“明明……”

“明明丹朱清楚小姐左支右絀苦苦支撐的處境,卻還是……”

“她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