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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尷尬?

這就叫尷尬。

林喬本來都要解釋清楚了,叫這小姑娘一喊,又解釋不清了。

季鐸臉色也不太好,飛快又係上兩顆扣子,“季玲,你站住。”

他聲量不高,小姑娘卻沒敢再跑,拿小手捂著眼睛,“我說了,我什麽都沒看見。”

“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季鐸沒接她這話,有時候坦蕩才是最好的解釋,尤其是在對方本來就是多想的情況下。

季玲果然把小手分開一條縫,順著他的話答了下去,“我爸跟我媽不知道在說什麽,關著門神神秘秘的,書房也不給我寫作業了。我在家待著沒意思,就過來了。”

林喬見男人坦蕩,臉上熱意也退了些,“衣服還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季鐸點點頭,對季玲道:“今晚你住你爸媽那屋。”

“為什麽呀?”季玲先是驚訝,接著看到林喬往後院去了,眼睛突然瞪大,“她、她還住在我們家!你讓我住我爸我媽那屋,不是我屋已經有人住了吧?”

小丫頭年紀不大,倒是個鬼靈精。

季鐸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晚上吃了嗎?沒吃讓你張阿姨給你弄點。”

“我吃了來的。”見季鐸要回屋,季玲抱著書包跟進去幾步,眨眼,“小叔那是不是你對象呀?”

林喬剛走,她就問這些,季鐸蹙眉掃了她一眼,“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不是你對象,乾嘛住在咱們家啊?”季玲嘿嘿笑,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叔我說得對吧?”

季鐸本該解釋下那是季澤的娃娃親對象,可季澤和季鈞葉敏淑顯然不願意,這事八字還沒有一撇,沒必要和孩子說,隻道:“那是爺爺老戰友的孫女。”

季玲顯然不信,不過她這個小叔不想說的事,問也問不出來。

她大眼睛一轉,又湊上前幾分,“小叔,下次你脫衣服能不能把門關上?”

小姑娘一副小大人樣兒,歎氣,“這也就是我,別人看到了多不好。”

“你最近看什麽了?”季鐸手都搭在門板上了,突然轉回身。

季玲眼神頓時開始亂飄,“沒、沒什麽。”

“是不是那些櫻花電視劇?”

改革開放後家用電視機多了起來,櫻花電視劇也開始大量湧入國內,尤其是愛情劇。剛經曆過極度壓抑男女關係那十年,越是愛得死去活來,大家就越看得如癡如醉。

季鐸對別人看什麽不感興趣,但季玲今年才上初中,“是不是你媽不讓你看,你才來的?”

“哪、哪有。”嘴上說著否認的話,季玲腦袋卻垂得更低了。

季鐸哪看不出來,幾下將軍裝袖扣係得嚴絲合縫,“那你進來,我看看你作業寫到哪了。”

大概不管哪個年代,學生最怕聽到的都是寫作業,尤其這個問起的還是她那冷麵小叔。

季玲動作可見地磨蹭起來,“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小叔這麽忙,難得有幾天假……”

話沒說完就對上季鐸平靜的視線,她立即咽了回去,隻覺欲哭無淚。

爺爺住院了,奶奶肯定也不在家,她是算準了沒人才來的,哪想到會正撞到小叔槍口上……

第二天林喬再見到季玲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沒了昨晚的精神。

可能是沒睡飽,她一麵喝粥一麵半合著眼,小腦袋一點一點。

張阿姨在旁邊笑得滿臉慈愛,“吃這個,這個鴨蛋黃大。”見到林喬,給林喬也盛了一碗粥。

林喬道謝接過,這才發現沒在飯桌上看到季鐸。

“小叔他一大早就走了,說是有事。”季玲打著哈欠將蛋黃拌到粥裏,察覺到林喬的視線,努力揉揉眼,帶著點迷蒙看林喬,“你真是我爺爺戰友的孫女嗎?”

“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林喬倒不覺得意外,見小姑娘點點頭,笑著咬了口煎餅,‘我爺爺跟季爺爺的確是老戰友,抗戰那會兒在同一個排。後麵打老蔣,我爺爺還做過季爺爺的警衛員。’

張阿姨手藝不錯,烙的煎餅薄厚適中,灑上些蔥花,就著稀飯她能吃兩個。

“難道真是我誤會了?”季玲失望地拿筷子戳戳粥,平時很喜歡的鴨蛋黃都覺得不香了。

小孩子心思多,林喬也沒有反複解釋的意思,笑著問她:“你今年初幾了?”

“初一。”提到上學記玲就想起昨晚的經曆,忍不住撇了撇小嘴,“姐姐你畢業了吧?沒畢業千萬小心。我小叔這個人最喜歡檢查人作業,看到他,一定要躲遠點。”

“你不是昨晚被他檢查了吧?”林喬好笑。

她實在想不出季鐸那麽冷肅的人,坐在桌邊檢查作業會是什麽樣,不會把人嚇得不會寫了吧?

季玲顯然不願回想,幾口把粥吃完,“我去上學了!”

她一走,家裏就隻剩林喬和張阿姨兩個人。

林喬反正沒事做,邊吃邊和張阿姨搭話,“阿姨是燕都本地人嗎?聽口音不太像。”

可能是第一麵就不太愉快,張阿姨麵對林喬總有些拘謹,“不是,我保定人,後嫁過來的。”

“那也應該好多年了,您對燕都一定很熟悉吧?”

林喬托起腮,那雙富有攻擊性的眼睛彎彎的,倒是減輕了不少距離感。

張阿姨低頭收拾著季玲的碗筷,“也不太熟,我以前在通州那邊,這幾年才來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