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麽!大意了。
早知道在出發的時候,就應該帶上一支有膛線的改進型褐貝絲火槍,而不是這種百米之外,命中需要靠著玄學的玩意了。”
以上,就是黃逸之這一個西廠的廠公,在戰死之前心中怨念最為深重的想法。
具體的情況,就是黃逸之帶著一票充當救火隊的騎兵,向著自己所負責這一段區域的出事地點,徑直衝了過去的時候。
很快之後,這貨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的地方,其實一共有著兩點。
其一、這一批金人來的動靜有些大,這幾天他遇上的金人騎兵部隊,一般就隻有三五百人的規模,頂天也不過是七八百。
可當他們匆匆趕了過去後,在距離著兩三裏的位置上,就能看到有著一千五六百的金人騎兵,正高速衝了過來。
一個缺員嚴重的騎兵營,根本就無法阻攔住他們。
而這樣的一點疑惑,當黃逸之端起了望遠鏡,在鏡頭下看到了一個身上穿著金甲,肩膀上有著一處傷口的女真人萬夫長。
被一眾親衛護衛在了中間的位置後,立刻算是在心中了答案。
根據情報上的說明,這貨應該是這一批襲擾騎兵的副帥完顏渾黜。
這樣一條大魚,他身邊的兵力更多一些,質量上也是更加精銳一些,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一個事情。
而對方連副帥也是親自出動了這樣一點,說明這一批金人騎兵的情況,也是到相當艱難的時候。
為此黃逸之的心中,很是有些振奮了起來。
當然他更加知道,若是能陣斬了完顏渾黜這一個女真人副帥,對於對手士氣的打擊將會更加良好。
可惜的是,他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很難做到,基本等同於不可能。
原因的話,這就牽涉到另外的一點了。
其二,黃逸之這貨,他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體情況。
在經曆了這麽多次的任務後,廠公這種資深老鳥的騎術,其實已經不比那些資深的精銳騎兵差上半點。
但是如今他因為身上的傷勢,可是連在馬背上保持平衡,貌似都是有些艱難了起來。
就算在搖搖換換之下,勉強沒有從馬背上摔下去,可是哪裏還能像之前那樣以自己為箭頭,帶著兄弟們殺進敵陣,陣斬了完顏渾黜這一個敵酋。
好在原本被黃逸之帶著了身後,一共有著兩百出頭的手下騎士們。
眼見著廠公身體有恙之後,當即之下一個連長的嘴裏就是大喝了一聲:“發信號,向友鄰部隊繼續求援~”
在這樣一個命令之下,一個警衛員又是拉響了一個穿天猴。
不同的是,這樣一個穿天猴爆炸來了之後,在空中彌漫出一團紅色的煙霧,好一會才是隨風徹底消散。
這一種紅色的信號彈,代表著這裏正有大股金人騎兵來襲,周邊所有騎兵都需要馬上支援過來。
另外大軍也要立刻停止前進,結成車陣之後防止金人衝陣。
而那名連長在嘴裏吼出了這樣的一句後,帶著身邊的七八十人馬,在死命踢打著戰馬的情況下,生生將馬速又是提高了一線。
超過了黃逸之後,將這位讓他們分外佩服的廠公護衛在了身後;其中有著十來人,更是將他死死圍住。
那名連長,則是自發地頂在了隊伍麵前,帶著這兩百多人迎向了對手。
哪怕看著眼前這些特別精銳的對手,他心中其實也是發怵得厲害,依然沒有影響他踢打的戰馬不斷向前。
很快之後,雙方就進入了三四十步的距離。
隨後戰鬥的過程,與之前的過程沒有什麽區別。
能有什麽區別?大宋新軍騎兵和金人騎兵,這樣一對老對手,前後已經戰鬥過數百次了,雙方之間哪裏還有什麽新鮮的招式。
無非是新軍騎兵仗著手中的短銃,先開火一波後占據一點便宜。
然後就是雙方,開始進入了一場毫無花哨的騎戰;一個又一個金人和宋人,在彼此的擦肩而過時,被對手的武器打翻落馬。
一旦是落馬之後,都基本等同於死定了
若是說一定有什麽,是與其他戰鬥有些不同的話。
那就是知道自己快要掛了的黃逸之,在將那一支褐貝絲火槍端了起來後,想要臨死前也拖上完顏渾黜,這一個足夠分量的墊背一起去死。
於是在黃逸之的嘴裏,就是罵出了開頭的那一句來……
為什麽?褐貝絲這一種滑膛火槍,隻要距離稍微遠了一線,原本就是在準頭上就相當感人。
結果現在又換成了在起伏不平的馬背上,隻能是說打不中目標才是正常,萬一打中了才是一個怪事。
因此,黃逸之為了儘可能地打準一點,讓擊中目標的概率高一些。
唯有將開火的距離,拉到更加靠近目標一些的地步,尋思著最好衝到了四五十步以內才是開火。
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標,明明黃逸之感到自己東倒西歪的身體,可能下一秒就要被甩下馬背了,依然是死死地咬牙堅持。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用著眼睛的餘光看到了一些讓人揪心的情況。
比如說,看著衝在了最前麵的那名連長,才是在一個手中的騎槍戳空下。
就被迎麵而來的一根狼牙棒砸在了頭頂,頓時頭上的頭盔嚴重變形,下麵的天靈蓋被砸得那叫一個稀爛。
還有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戰士,一個又一個地被放倒。
但是不管如何,這貨端著黑貝斯火槍的雙手,在這個過程中卻是穩的一批。
隻是都能夠廠公,逐漸進入了一種奇異彌留狀態後,除了目標那一個帶著貂帽的腦殼,再也容不下了其他的一切了。
所以,他也沒有注意到一些其他要命的情況。
完顏渾黜這一個金人副帥,被黃逸之發現、當成了目標的時候;這個金人萬夫長又何嚐沒有注意到,被十幾個宋人死死護住的廠公。
在大手一番之下,一張描繪著金漆、有著一石五力道的強弓,就是來到了他的手上。
不過一眾新軍騎士們,同樣將廠公護衛的極好,讓這貨一時間就算將強弓拉滿了弓弦,卻是在一時間,根本就找不到將利箭射出去的一個機會。
至於對方手裏端著的一支長火銃,他根本就沒有擔心過。
雙方如今都打了這麽多次,甚至他們還多少俘虜了一些活的火槍手,哪裏會不知道這玩意就是站著不動,準頭也是相當的糟糕。
更何況,在起伏不平的馬背上,那就是更難打中他了。
所以在這一刻,他同樣是在手下的護衛下,向著目標在接近之中。
不同的是,因為兵力上更多,人員騎戰能力更強了好些;所以這樣一場騎兵的對衝中,金人一方已經占據了場麵上的絕對優勢。
就算最終他沒有找到機會出手,眼前這一個宋人大魚,還有這麽兩百多號宋人騎兵,基本也是死定了。
就這樣,黃逸之和完顏渾黜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兩人身邊遮掩和護衛的人員,也不斷因為衝撞和戰死,數量上越來越少;不過明顯是黃逸之這一邊的情況,對比起更加糟糕一些。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僅是隻有著八十米的距離上後;在一個偶然的巧合中,出現了一個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閃即逝的機會。
沒有絲毫的遲疑,兩人都是果斷地動手了。
廠公扣動了指尖的扳機,完顏渾黜鬆開了手中拉滿了的弓弦。
下一秒之後,大宋禮部左侍郎、西廠廠公、魏國公、文壇彗星一般崛起的‘幻聖’大師,兩百多斤重的身體被一箭直接射穿。
因為在中箭的那一刻,他稍微扭動了一下身體,所以原本應該是射中他左心室的利箭,稍微偏了一些。
隻是就算這樣,原本就是燈枯的黃胖子,在落馬的那一刻就死了。
在他原本打算中,準備在臨死前還好像電影劇情一樣,對著燕山所在的方向深情地看上了那麽一眼。
結果了?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