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將一個包袱吊在了脖子上,四肢著地的向前爬行了起來。
而貴妃等人眼見如此,則是一個個連忙下到了地道之中。
需要說明的是,他們在跳下地道的時候,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在死死咬著自己的後槽牙,又或者是嘴唇。
不是因為他們,有著什麽幽閉恐懼症之類的毛病。
而是隻有靠著這樣的一個方式,他們才是能克製住心中那一個不顧一切,轉身殺回去與周柏年一起死戰上一場的衝動。
甚至財神這妹子,一邊跟著身前表姐貴妃爬行之間。
紅成了兔子一般的眼睛,還在一邊不斷掉著眼淚了。
畢竟對於一個一直生活在現代位麵,平安環境的菜鳥妹子來說,眼前這樣一幕的衝擊太大了一些。
比起昔日與吐蕃人廝殺,還要難以接受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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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裏,也就是在老蛇掀開了一塊石板,讓那一個地道入口終於是顯露出來了的時候。
周柏年左手上拿著了一麵完全能當成單手盾的鍋蓋,右手也將自己慣用的剔骨刀拿在了手裏。
原本他想著將阿爺,傳下來的一柄環首刀拿在出來。
用來作為自己人生最後的戰鬥,所使用的武器。
隻是想了一想,還是這一把用了幾十年的剔骨刀,似乎更加的順手一些,於是最終拿起了這一把老夥計。
然後,他沒有管在小店之外,已經響起的號子聲中,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厚實的大門,讓粗大門杠都在‘咯吱~’作響。
以及頭頂的位置上,有人不斷掀動著那些石板的動靜。
扭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牆角位置上的婆姨黛絲,這一個自從自己買來之後,已經跟了自己十四年的胡女。
沒辦法!唐人家的好女子,哪裏會來這鳥不拉屎的西域之地。
為了開枝散葉,讓血脈延續下去,還有讓身上肩負的任務不至於失敗。
於是當年在一場的無奈之下,他阿爺當初用了十頭羊的代價,從一個過路胡商的手裏將他阿娘給換了回來,第二年之後就是生下了他。
十四年之前,他又用從另一個胡商手裏換回了黛絲。
大概是一年多之後,生下了耀祖。
因為若是計算起來,他身上起碼有著一半胡人的血脈,他兒子周耀祖則是有著七成半胡人的血脈了。
以至於現在看起來,那小子頭發卷曲、眼珠子發綠,一點都不像一個正經的唐人。
不過沒有關係,針對於這樣的一點,周柏年的阿爺當初就說過:
“俺們唐人,沒有那麽古板和小肚雞腸。
連當今的大唐皇家,據說都有著一部分的胡人血脈了,大家還是不是一樣認定了他們老李家。
所以不管外表長成什麽模樣,血脈是否混雜了胡人的血脈。
隻要心中永遠記得自己的老祖宗,記得自己的根在哪裏,能夠為大唐做事,那麽永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唐人。
反倒是一些長著唐人的麵皮,卻是給異族當狗的家夥,連人都算不上,更別說是一個唐人了。”
許是人在明知必死之前,總會想起了太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腦海中在想到了自家,那一個一點都不像是唐人的小崽子後;看著婆姨黛絲的時候,腦海中又忍不住想起了剛將其買回來的時候。
那時的黛絲,還是一個異常漂亮,腰杆子也是細細的胡姬了。
最初的時候這婆姨還看不上自己,心中還想著逃跑。
結果了?自己把她關起來後一天打上一頓,再做上一大碗羊湯;不過是半月之後,就是老實地從了自己。
給自己生了娃娃,這些年一直努力的做事幫襯著這個家。
就是放在了京兆郡的老家,這婦人也能說得上是一個賢惠的當家婆姨了。
想到了這樣一點後,他看看向了婆姨黛絲的眼神,一時間都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了起來;但是開口之後的語氣,依然是凶巴巴的。
沒辦法!這就是一個唐人的糙老爺們,對於自己妻兒的感情表達方式。
可以將生活的重擔,死死的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算快被壓斷了腰杆子也不會叫上一聲苦。
但是什麽黏糊糊的甜蜜情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蠢婆姨,沒讓那些安西軍的將軍們帶著你一起走,留在這裏與我一起送命。
還有這些年你跟著我,我脾氣又燥、時常打罵於你,可以說也沒有過上什麽好日子,你不怪我麽?
要是怪的話,趕緊打罵我幾下,不然到了黃泉路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了~”
聞言之後,因為常年的勞作,昔日漂亮的臉蛋早就相當蒼老,腰肢也不再纖細和柔軟的胡姬黛絲。
看了一眼自己永遠是那麽嘴硬、但是心軟的男人之後,臉上帶著回憶的笑容,很是淡然說到:
“當家的看你說的,男人打婆姨不是天公地道的事情麽?
而且自從被你買了回來之後,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輕鬆和舒服的日子,平安集不知道多少胡女在羨慕我了。
私底下都在說,能嫁給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是黛絲我的福氣了。
所以今日就算死在這裏,隻要契魯木、不對!應該是周耀祖沒事,奴家哪裏又會怪你。
若是下輩子還能遇見,奴家不管如何也希望能繼續嫁給你,被你按在了床上狠狠地打罵一番~”
聽到這裏,周柏年心中在一股難言的痛快之下,嘴裏也發出了大笑聲。
遠遠比起了屋外撞擊大門的聲音,似乎還要響亮幾分。
才是笑了幾聲,因為關上了大門之後,視線昏暗的房間中就是一亮,那是屋頂的胡人,終於掀開了一個能進入的洞口來。
下一秒之後,一個胡人就是從其中跳了下來。
可不等那胡人站穩,快步上前的周柏年在手起刀落之下,一刀就是砍斷了對方粗壯的脖子。
在一顆充滿恐懼眼神的人頭,高高飛起的當口,又是一個胡人跳了下來。
這一次,周柏年一刀捅了出去後,鋒利的刀尖精準地避開了對方的肋骨,刺進了對方的心口中去。
不過是稍微攪和一下,那一個胡人就是軟綿綿的躺下。
等到抽刀而出的時候,噴湧而出的鮮血也是飛濺了他的一身。
但是在鮮血的刺激之下,在這一刻周柏年情緒越發高漲了起來;他嘴裏扯著嗓子,唱起了阿爺不過私下裏僅僅教授過幾次。
但是關中的老秦人,似乎天生就會的‘秦腔’,其中《長阪坡》中的一段:
“馬失前蹄入土坑,血染戰袍透鉀紅。衝鋒陷陣為救主,置之死地又得生……”
(備注,也不知道《長阪坡》大唐時期有沒有,作者也沒有查到,懂行的大佬不要糾結這樣一點)
在這樣高亢的唱腔中,房頂的胡人們居然不敢再跳下來。
可惜的是,不過七八個呼吸後,在‘哢嚓~’地一聲響聲中,粗大的門杠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紋。
抵擋了不知道多少下撞擊的大門,終於是被撞開了。
麵對著這樣一幕,一手鍋蓋、一手剔骨刀的周柏年,不管一眼看了出去之後,外麵黑壓壓的全是胡人兵將,徑直地向著大門堵了上去。
手中剔骨刀一陣瘋狂地劈砍之下,轉眼間就是砍死了三個抱著一根原木,腳步有些踉蹌的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