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士卒們一邊跑一邊抬著弩,不停地回頭看向追兵,隨時準備射他們。
但弓箭的射程遠於他們的弩,元軍並不追得太近,隻是不斷地放箭。
不時有些沒有披甲的民夫被射殺在地上,使得剩下的人感到更加的慌張。
直到他們被追到了豫湖邊,身後就是湖水,再也沒有退路。
「列陣!和他們拚了!」
範學義轉過身,迎著元軍便第一個開始列陣。
此時抬起頭還看到元軍陣中那杆高舉的將旗,他認得那是阿裡海牙的旗幟。
「弟兄們知道嗎?現在追我們的是元軍的萬戶,也就是說元軍的萬戶也就能和我們這些運糧的打一打。等我們的援軍來了,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
士氣由此振奮了一些。
範學義又喊道:「我們列好陣以後不要太緊張,可以站著歇口氣,吃些東西。這種地勢,元軍也不願衝上來,他們認為我們已經到絕路了,會圍著我們逼我們投降。但他們沒想到我們有帶乾糧,還有援軍!」
很快,另外幾個校將也把這些話傳遞給了士卒。
「別看這些元軍表麵上很凶悍,我們隻要不肯投降,他們更怕我們!」
由文官管著武將很糟糕,但如果讀書人正經學了打仗或武將讀了書,往往能有不一樣的效果。
……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黑了又亮。
郝狗兒已經分不清這是遭遇元軍的第幾天了。
與他同一隊的民夫大多數已經死了,他再看向民夫的隊伍,除了他爹,已少有他熟悉的人。而他自己也受傷了,又因為在泥水裡泡了太久還生病了。
終於,元軍眼看他們始終不降,開始不停吹響號角催促著士卒攻上來。
戰場上的泥水與血水四濺。
「殺啊!」
「殺啊!」
郝狗兒拋下了手裡的弩,執著長矛紮了好幾下,也不知自己有沒有紮到元兵。混亂中卻看到範學義身上的盔甲被劈裂了,身前全是血,嚇得拋開了矛,拖著範學義就往後退。
「嘶……興邦,你再告訴他們,就是你說的那個,嶽爺爺在這裡打敗了金兵,我們不輸,不輸,不能降,降了全會死的……」
範學義有些殺昏了頭,嘴裡念叨個不停,人卻還想爬起來向前。
這種情況嚇得郝狗兒心更慌。
忽然。
「那是什麼?!」
「完了!」有人嚎叫起來,喊道:「更多元軍來了,更多了!」
重傷的範學義一個激靈,忙道:「興邦,快扶我看,那是什麼……娘的,娘的,伯顏?伯顏,他來做什麼?他來做什麼?」
郝狗兒更加被嚇傻了。
正不知所措之際,隊伍中卻再次有了呼聲。
「來了,來了!援軍來了,是陸相公來了!」
……
此時若將視線拉遠,便能看到蔡河畔的泥濘土地上,有兩撥兵馬正在相對行進。
而陸秀夫的兵力明顯少於伯顏。
甚至他騎在馬上連盔甲都沒有披,他本就隻是暫時負責守鄭州城,而不像伯顏是三軍統帥。
不過氣勢上,陸秀夫絲毫不遜色。
他沉著一張臉,喝令兵馬繼續向前,哪怕已經離伯顏很近了。
~~
「停。」
伯顏抬了抬手,下令兵馬停止前進。
這裡畢竟是離鄭州城太近了,他才剛到,還不確定周圍是否有埋伏。
且豫湖這個位置在城池東北方向,周圍又全是河水泛濫的爛泥地,不利於他的大軍展開。
「膽子還挺大的。」
伯顏這般自語著,隱隱已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遂招過一隊探馬,吩咐道:「你們再往東探一探,我懷疑是有人借給了陸秀夫的膽子……」
北麵的阿裡海牙也已策馬迎了上來,道:「丞相,再有半日,我必能殲滅從中牟逃出來的那三千唐軍。」
「到現在他們已經不重要了。現在你要想的是要不要在這裡殲滅陸秀夫。」
阿裡海牙回過身,抬起望筒望了一眼,道:「看他來不來得及逃回城裡吧。」
「不急,先與他對峙看看,我再派兵先取了鄭州城。」
阿裡海牙不知道伯顏在擔心什麼,隻覺唐軍實在難纏。
~~
而與此同時,中牟城外十裡,正有兩個元軍探馬還在飛奔向西。
卻有數騎唐軍騎兵已追馬趕上,紛紛射出弩箭。
「嗖嗖嗖嗖……」
待兩個元軍探馬栽倒在地之後沒多久,隻見後方塵煙滾滾,有更多的唐軍騎兵已然趕到了。
將領們指揮著兵馬重新包圍中牟城,並有騎兵開始向南去封鎖道路。
「快!別讓人給伯顏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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