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醫生”的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他伸出覆蓋著彩鱗的手,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但他的脖頸上扣著鎖鏈,讓他無法坐起來。
如果有人看過資料庫,就會認出,他就是大家在尋找的那位“邱長正”。
至少現在,那些彩鱗還沒有攀上他的麵龐,還能認得出原來的麵貌。
“你又殺人了嗎?威斯特。”邱長正擰起眉頭,嘴唇微微顫動,“你不該再……”
“那不是人,醫生。”威斯特聲音低沉,慢慢抬起頭,藤蔓在他四周搖晃,就像是他不穩定地精神狀態的寫照。
“是災禍,是帶來異變的源頭,是和我們一樣該死的東西。”
“你感覺不到嗎?醫生,那個‘神明’就在這裏,我已經知道了他的長相,我會找出他,殺掉他,結束這一切。”
“等清掃了所有的敵人……”他呼吸微微顫動,像是想象到未來的解脫,而充滿了期盼,“就輪到我,我們。”
“我們也該下地獄,這樣死在我們手裏的,那些無辜的人,才能夠……安息。”
他慢慢伸手捂住了眼睛。
邱長正閉上了眼,他表情掙紮,但還是慢慢抬起手,放輕了語氣:“想點高興的事,威斯特,別太折磨自己,放輕鬆。”
他的聲音仿佛能夠撫平人心中的創傷,威斯特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四周像蛇一樣昂起頭的藤蔓也慢慢垂落,安靜地蜷縮在他身邊。
“醫生。”威斯特的語氣慢慢輕鬆下來,“我今天做了點好事,我救了人。”
“是嗎?”邱長正有些意外,但他很高興地鼓勵他,“那很好,你應該試著每天多做點好事,這也是贖罪的一種,這會讓你好受很多。”
“今天,有外人來到了這裏,他們有些古怪。”威斯特慢慢睜開眼,“我本來想殺了他們,但我想起來,他們沒有異變,他們不是災禍,是人。”
“所以我忍住了。”
“我放過了他們,沒有殺他們,所以我救了他們,對嗎?”
邱長正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醫生?”威斯特再次抬眼看向他,注視著他覆蓋著彩鱗的軀體,“醫生,你像傳說中能走上岸,擁有人類四肢卻覆蓋著鱗片的深海魚人。”
邱長正苦笑一聲:“別挖苦我了,威斯特先生。”
“你覺得痛苦嗎?醫生。”威斯特眼中盛著滿滿的悲哀,“我們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或許是因為“異種之母”在這裏落腳的原因,他們的軀體異化程度,顯然比一般的異變者更加明顯。
“威斯特。”邱長正苦澀地說,“心理醫生能做的所有事,都是讓你更好地正視自己,和自己和解。”
“你越是憎惡災禍,就越是無法放過自己,你遲早會……”
“每一把槍都會報廢的,醫生。”威斯特笑了一聲,他活動了下手掌,確認自己操縱藤蔓的能力恢複如初,這才慢慢站起來,“隻是適當的保養能延長它的壽命。”
“我隻要活到,能殺死怪物的源頭就好。”
他笑了笑,“我有預感,它在這裏。”
他站起來,沒等醫生的回答,就關上了門。
……
而此時,被當做幕後黑手神明的霍言,正被暴走的邪丨教徒和衛兵夾在中間。
江策並不想直接對人出手,隻能熔毀高空的廣告牌,砸在路中央,逼迫雙開隔開距離。
但這樣的阻攔也就隻有一瞬。
憤怒的人潮再次糾纏在了一起。
“先抓住神明!”
不知道是哪個衛兵大喊一聲,朝著霍言撲過來,霍言還沒來得及反擊,麵前突然闖入一個騎著輪椅的老婦人。
“你這該死的鬃狗!”她舉著擀麵杖,凶悍地敲著衛兵的屁股,“別靠近他!沒有良心的走狗!”
霍言張了張嘴,趕緊提醒:“小心後麵!”
老太太一把按住輪椅按鈕,絲滑往後倒車猛地撞上了身後準備偷襲的衛兵,對方立刻捂著肚子慘叫一聲。
她轉身憤怒地抽了他兩三下:“別小瞧我!你這該死的……哦!”
江策拎著她的輪椅,一把往後一扯,躲過真正致命的攻擊,霍言立刻順手接上,把她拖離爭鬥中心,哭笑不得:“奶奶你當心自己啊!”
“哦!”老太太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神明大人居然親自幫我推車,這可真是……”
“真是抱歉,神賜儀式我稍微晚到了一些,請問現在,還能給予我神賜嗎?”
她一邊被霍言推著在人群中□□西走,一邊虔誠地雙手合十,“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怎樣的紛爭中,我們的信念也能創造無垠的淨土。”
霍言:“……下、下次一定。”
他心虛地別開視線,“這個,現在,騰、騰不出手。”
“哦……”老太太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神情,霍言都覺得自己有點過意不去了,但她很快振奮起來,“我明白!”
她再次舉起了擀麵杖,像個勇猛的戰士,“就讓我展現我的虔誠!”
霍言:“……江策!救命我管不了她!”
江策快步趕來,一把抽走她手裏的擀麵杖,麵無表情地說:“沒收。”
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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