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荊山視力不好,五米開外人畜不分,幾乎什麽都看不真切,隻能看見一根黑色的觸須。
要不是他能聽見旁人難以聽見的細微機器聲響,恐怕會以為那是垂落的老鼠尾巴。
“是機器。”李荊山反應過來,拉了霍言一把轉過身,讓他別表現得太過異常,“別看,薇妮那邊沒有這種設備供應——這很有可能是聯盟用來找薇妮的。”
歸雲子附和:“多半是,沒見過薇妮那群人用什麽高科技。”
霍言應了一聲,老老實實板正地做好,小學生上課一樣。
周尋湊過來,假裝翻包回頭看了一眼,提醒:“它不轉了,盯著咱們呢!”
——美術館裏明麵上隻有他們四個在,陶醫生和桑妮媽咪在門外保證“安全通道”的暢通,原本埋伏在這兒的其他成員待在原地,沒特地過來跟他們匯合。
觸須攝像頭一動不動,李荊山眉頭微皺,不太樂觀:“在聯盟眼裏,你是和薇妮同等級的危險人物。”
霍言有點委屈,憂鬱地摸了摸鼻子:“我哪裏像啊。”
歸雲子回過頭,驅趕小狗一樣努了努嘴:“去去!”
攝像頭沒有任何反應。
李荊山啞然失笑,他猶豫片刻:“……來的是謝隊。”
“我試試。”
他抬起手,對著攝像頭比了個兔子模樣的手勢。
……
高塔上,謝戰勳已經準備帶著二隊全員上陣赴死了——兩個S級,他已經不考慮能夠全身而退,隻希望儘可能吸引禍言和魔女的注意力,給其他人爭取逃命的機會了。
遊淼淼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但這種狀況他顯然插不上話。
忽然,他看見畫麵中坐在霍言身後,故意遮住大半張臉的男人摘下了兜帽,露出覆蓋鱗片一雙眼睛,對著攝像頭比了一個手勢。
遊淼淼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不妨礙他拖延他們的行動,他叫起來:“等等!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謝戰勳有些不耐煩:“管他是什麽……”
有個隊員隨意瞥了一眼,當即表情一變大叫起來:“隊長,是副官……”
有人飛快給了他一手肘——李荊山變成災禍以後早就不是二隊的副官了,但謝戰勳也一直沒任命新的副官,顯然是還給他空著的。
但當著別人的麵,還叫他副官顯然不恰當。
謝戰勳把頭回了過來,有些不可置信:“……李荊山?”
他推開其他人過來盯著屏幕,眼睛覆蓋著鱗片的青年注視著攝像頭,比了個兔子手勢——這是二隊的隊內訊號,代表“安全”。
謝戰勳沉默下來。
李荊山意識到了這是二隊的東西,所以給他們傳遞信號,告訴他們這個展廳是安全的,薇妮不在這裏。
謝戰勳下意識相信李荊山,否則當初他也不會把他放走。
但現在,信任的一頭壓著美術館裏百來條命,謝戰勳沉默了。
遊淼淼低著頭,像是沒注意到周圍的氣氛。他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用力捏了下自己的虎口,決定賭一把。
他轉過身,目光堅定:“我相信他。”
謝戰勳有些訝異:“什麽?”
“我相信霍言。”遊淼淼抬起頭,沒有遮掩——這種回去一查就查得到的消息,他沒必要遮掩,“他是我的舍友,周尋也在。”
“他們是來救人的,我們可以和他們合作。”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腕上的光腦,“我可以聯絡上他們,達成協作。”
謝戰勳神色微動:“你有他們的聯絡方式?”
遊淼淼沒多解釋,隻是點頭,再次重複:“我相信他。”
謝戰勳閉了閉眼睛,明白他們沒多少時間,沒多猶豫下了決定:“讓探測器繼續工作,我們和他們光腦交流。”
遊淼淼吐出一口氣,知道自己賭對了——謝戰勳看起來很吃“信任”、“情誼”這一套,比起理智地說服他,這樣反而更能打動他。
他在內心祈禱,霍言周尋可別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掉鏈子,這才轉身操縱探測儀繼續工作。
遊淼淼有些緊張地活動了下手指,打開了周尋的聊天框——他還記得霍言起了個賣鐵板燒的名字偽裝。
雖然他對這個名字的偽裝效果存疑,但還是沒有主動揭穿。
遊淼淼主動摘下手腕上的光腦遞給他們:“你們來?”
眾人麵麵相覷,謝戰勳搖頭:“就你吧。”
“問他們為什麽在這裏。”
……
霍言還在意外,那突然出現的古怪東西又忽然消失了,咬著餅乾的周尋猛地拍了他一把:“哎哎!六水給咱發消息了!”
“他問咱們為什麽在美術館……”
周尋茫然抬頭,“他怎麽知道咱們在美術館?”
霍言大驚失色:“他不會也在美術館吧!”
周尋刷地站起來,又被歸雲子一把拽了回去:“低調!你直接問比站起來找快!”
“哦哦!”周尋這才低下頭發消息,詢問他那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