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求嫁(1 / 2)

第2章 求嫁

遲二爺氣得胸悶,剛罵了一句混蛋,人就癱在了太師椅中:“你這丫頭,還要不要命了!”

遲榕被二叔這突如其來的怒罵嚇得直哭,嘴巴一張,便是一陣嚎啕:“我要不要命又不是我說了算!”

遲二爺掙紮著翹起二郎腿,忽然就脫掉了一隻鞋,啪的一聲砸在遲榕腳下,“他真敢對著人開槍嗎,還不是唬唬你這小丫頭片子!你現在答應了,過些時日你爹從德國回來,我怎麽向他交代!”

這話不假,遲榕雖心有餘悸,卻也慢慢理清了現狀:她入了人的套。

遲榕抽噎著,顫聲道:“那我怎麽辦?”

遲二爺更怒,他換了一條腿翹起,又脫下另一隻鞋朝遲榕砸去:“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敢答應!聽說這吳少爺年有三十,至今未娶,家中商行算計的很!”

“這吳少爺要是命大,活了,你就是嫁了也就嫁了,咱們遲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是嶽安有名有姓的人家,他小子也不敢虧待你,頂多娶兩房姨太太回來,你還是大夫人。”

“但他要是病死了,你就得守寡,他家老頭要是沒先走,你還得去伺候公公!——我聽說這吳少爺已經好幾日高燒不斷,不說後事,就你這小身板,要是被傳染了,又該如何!”

遲榕頭搖得像撥浪鼓,“都這般田地了,你還嚇唬我!”

遲二爺聽罷,又要摔鞋,卻無鞋可摔,遂用眼神指使遲榕給他穿上鞋子,罵罵咧咧地說:“我年輕時同你爺爺在南洋做生意的時候,遇到過一種流行病,來勢洶洶,症狀便是高熱不斷,與那吳少爺的病情如出一轍。”

“好在洋人早就有了醫治的法子——吳家家大業大,再怎麽說也會給獨子尋醫治病。你既然答應了,便隻能硬著頭皮嫁過去。”

遲榕仍是淚眼朦朧:“我害怕。”

遲二爺歎息,疼惜的撫著她的頭:“阿榕,二叔沒本事,護不住你。實在不行,二叔送你去留洋,你就賴在國外,天塌下來,有二叔給你頂著!”

遲榕的阿爹正是研究德文的先生,隔三差五便去德國出差,可憐她娘親卻又走得早,遲榕於是從小跟在二叔遲克忠身邊長大。

遲克忠一身匪氣,卻一心想著把遲榕養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名媛,奈何小孩都是有樣學樣的,遲榕隻長成了個頑劣的刁蠻小姐。

遲克忠不諳育人之道,對她打打罵罵不在少數,可遲榕最喜歡他。

遲榕心中酸楚,卻忽改口道:“我不是怕染病,我是怕包辦婚姻。換成你被包辦婚姻,你就不怕嗎?”

遲二爺聽了嫌棄,把剛剛穿好的鞋又砸在地下:“我要是被包辦婚姻,老遲家能獨你一個後嗎!”

遲榕自知戳到二叔痛處,訕笑了一下,遂招呼下人來收拾正廳了。

是日,遲榕上了半天學便回了家,原是她要嫁人衝喜的事情已經在嶽安城廣傳開來了。學校裏許多學生皆出自名門,自恃高貴,便對她指指點點,背後道遲家賣女求榮。

好友宋曉瑗別無他法,隻得安慰遲榕斷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依她之見,那吳少爺所得之症大概是瘧疾,正是近來這城中四起的瘟疫。

這瘟疫雖然來勢洶洶,但她父親宋義昌大夫已有了治療的辦法,可藥到病除,黃泉奪命。

宋曉瑗出身醫藥世家,她之所言,遲榕自然是信的。

可遲榕思慮不止於此,便還是掩著心事,不想讓好友隨著她一同心憂,卻問怎麽不見同窗的周玉棠來上學。

好友之一的葉君乃是葉氏漕運之千金,消息靈通。

她隻道這雨數月不斷,城外一處破舊的堤壩決了,城中瘟疫橫行,於是一批災民湧入城中搶糧,周玉棠家經營著糧行,正是敏感的生意,於是周老爺將糧行早早地閉了門,周玉棠怕是很久不會再回學校了。

宋曉瑗道:“說來,葉君似是和吳少爺沾些親故的,吳少爺大概是她表哥。”

“我隻有小時候見過表哥一麵,他如今怎樣,我也不知道。”葉君說。

遲榕斷了念想,又在學校待得實在煩悶,索性跑去職員室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