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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爺留洋回國後,家裏給他說了門親事,對方是晚清世家的千金大小姐。他是受過自由教育的青年,崇尚自由戀愛,立馬拒絕。

母親把對方的相片給他“人家比你小,還沒嫌你老牛吃嫩草呢。”

照片上的女子低眉淺笑,雖穿著老式的衣裙,一顰一笑卻扣人心弦。他莫名有些臉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亂了規矩,全聽母親的。”

小?夫?人?比他小了整整九歲,還在念學堂,在家裏備受寵愛。如今猛然嫁人,坐在床邊偷偷掀開蓋頭抹眼淚。

他拿來一本書,輕聲道:“我念書給你聽,你別怕我,好不好?”

她一看書籍上印的字,竟是本德語的童話書,叫作《格林童話》。

她隻在叔父的書房看過四書五經唐詩宋詞,還未見過這樣新奇的玩意兒,一時間竟連哭都忘記了。

相公會給她念睡前故事,會幫她寫不會的課業。她在夫家舉目無親,像隻認主的雛鳥一般,越發黏著自家相公。

如今她雖嫁了人,但旁人家的小姐都在念書,她也不能丟了家裏的麵子。

可她上學晚,識字少,遇上洋文更是兩眼一抹黑,作業每每拖到半夜都寫不完,隻得夫君親自輔導。

小叔不服氣:“別人家的媳婦管家管賬,幫夫君分憂。你倒好,你要我們夫家上上下下的人幫你批作業! ”

這幾日她被夫君寵著,脾氣驕縱了不少,聞言頓時就想撅嘴。 夫君不動聲色地將他護在身後:“教妻子讀書,是丈夫的義務。”

一日偶遇夫君的大學同學,對方是留過洋的新式女子,燙卷發穿小洋裝,一口外文流利動聽。

二人用法語交談時,她隻能默默坐在一旁,玩送給夫君的手帕。

這手帕她繡了三個晚上,夫君誇她手巧,繡的小鴨子憨態可掬。她沒好意思說,那其實是一對鴛鴦。

可繡的再好,也不過是過時的東西,姑娘柔聲道:“現在外頭都用紙巾,我這裏有一些,你拿去用吧。”

她小臉紅了紅,下意識把帕子藏起來,下一刻卻被夫君拉住了手。

男人細細地把帕子放進懷裏:“這是夫人給我做的,外頭的東西再好,也比不上我夫人一分。”

對麵臉色一僵,最終不歡而散。

原來男人一直知道她內心深處的自卑,總是小心護著她內心單純的小世界。

三年後——

兒子捧著一份英文試卷,從頭看到尾,忍不住歎口氣:“媽媽又偷偷改分數。”

先生明明隻給打了60分,她怕被兒子笑話,偷偷給改成來80。

手法之拙劣,連他這個兩歲小朋友都騙不過。

男人熟練地在卷子上簽上名字,淡淡道:“不準拆穿媽媽,要是把她惹哭了,她今天的英文作業全由你來寫。”

學校放學時,雨又下了起來,這嶽安城的雨已經連綿了數月。

遲榕穿得少,好友宋曉瑗勸她等家中下人帶件外披來接。遲榕性急,不以為然,同宋曉瑗告了回見,便撐起傘鑽出了廊外。

一路疾行,衣裙濕了不少,遲榕正想鑽回後院喝杯熱茶,便聽到正廳裏傳來二叔遲克忠的吼聲:“吳家好大的來頭,我們遲家再不濟,也不至於如此!蔣先生,您請回吧,撕破臉皮,大家都不好看!”

正說著,遲克忠便從廳裏邁了出來,一抬頭,便對上了站在院子正中的遲榕。

遲克忠一驚,當即低罵道:“你他娘的,趕緊給我滾回屋去!”

遲榕不明所以,一個下人接了遲二爺的眼色,急急拉著小姐要往後院去,卻忽被一年輕男子叫住:“且慢!”

這人一身灰色西裝,還扣著一頂西洋短簷帽,他從廳裏衝出來,三兩步便攔在了遲榕的身前道:“這不是遲小姐嗎,亭亭玉立的,果然是大戶人家的派頭!”

遲榕莫名其妙地看著男人,不由腹誹:她現在衣衫又濕又皺,鞋襪也濺了泥水,是怎麽樣也稱不得“大家閨秀”的。

這男人張口就來,倒顯出幾分輕浮。

遲二爺臉都青了,眼裏的光能殺人,隻對男人冷冷道:“蔣先生,我家阿榕還是個登不上台麵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