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不對勁
一直彎著的腰,一時起不來,池一一稍稍緩了一下,摘下手套,右手肘向後抵著沙發,側身將他緩緩放下,等到他腦袋滑到她手臂上,池一一小心轉身,左手托住他腦袋,再將他輕輕放下。
他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池一一左手抽回來前,摸到他腦後似乎有傷。
她雙膝跪坐在地毯上,將他腦袋往自己身側轉動,手穿進他的頭發,一寸寸摸過去,他耳尖上方也有傷。
作為外科醫生,池一一在急診做了那麽多清創,她很清楚江辭的手新傷疊舊傷,絕對不是在石頭上打兩拳就能出來的效果。
現在腦袋上也有傷,身上也會有吧?
池一一伸手想要撩開他的衣服看一眼,還沒碰到衣襟就放棄了。
既然他想瞞著,那就瞞著吧。
她雙手摁在沙發邊緣,感受著脊柱一節一節咯咯咯,像幾百年沒啟動的老舊機器,艱難激活。
江辭動了一下,手無意識抬起來,在沙發上劃了個弧,將池一一的手推下去。
失去支撐的上半身,毫無防備落下。
好險!
差一點就……
……
江辭在睡夢中側了個身,另一隻手搭在池一一身上,將差的那一點補上。
無縫銜接。
池一一整個人好似被按下暫停鍵。
隔了會兒大腦釋放出萬千信號,交織在一起,亂成一團。
如果江辭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池一一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所以她動也不敢動。
雖說談過一次戀愛,池一一 一直忙於工作,別說親親,她跟傅謹言正經牽手的次數屈指可數。
在她有限的人生裏,能夠搜羅出來的與人親密的記憶,也就是小的時候,被還是小不點的江辭親過,想到這個,便想起樓道裏,江辭隔著手親自己,再就是喝醉了那天晚上,那閃過的一幀畫麵裏,或許是親過牛郎的。
還有那天下午,她好像做過一個夢,夢見有人舌……對,就是這樣。
寸寸輕齧,唇上酥酥麻麻。
進退之間,門齒、槽牙、上顎、舌尖……
夢境現實合二為一。
氣氛像煮過的紅酒,又甜又醉又纏綿。
怎麽會這樣?
池一一不知道怎麽逃離事故現場的,她站在花灑下麵,腦子裏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堆疊著:死了死了、完了完了,造孽啊!
我的初吻啊。
那是我親弟弟啊。
跟他媽做夢似的!
“怎麽會搞成這樣?”
她想過要檢查一下江辭的衣服,推斷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傷,但是她現在太亂了,什麽都顧不上。
洗完澡出來,腦子裏是被貓抓過的毛線團,仿佛還進了水,她沒法看江辭,甚至連那個沙發,她都無法正視。
像夏日午後的教室,電風扇吱吱呀呀,知了聲此起彼伏,她解著棘手的題目,有人一直在旁邊竊竊私語。
三九隆冬,她竟然又熱又燥。
感覺到坐立難安,池一一拉開冰箱門,伸手拿出一瓶冰水。
“我怎麽睡著了?”
耳邊忽然響起江辭的聲音,池一一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抖,往後一退,玻璃瓶從手中滑下去。
她低呼道:“你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