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對燕克行笑道:“我今天已經跟玄鳳鸚鵡說這個消息了,你是沒看到它聽了之後,臉上的表情都不對勁了。”燕克行:“以玄鳳鸚鵡的聰明程度,應該聽得懂回去是什麽意思,也明白回去之後的待遇,怪不得會失望。”“對。所以我跟它說的時候,它直接傻在了原地,爪子上抓著的鴿糧都抓不住了。”時聞現在想到那個情景還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玄鳳鸚鵡露出這種表情還挺好玩的,我算是明白他們為什麽喜歡養鸚鵡了。”要不是他家的動物智商比一般的動物要高,養起來分外有成就感,養一養鸚鵡也是不錯的。玄鳳鸚鵡很快就回到了主人家。時聞他們牧場又重新平靜了下來。這兩天又在下雨,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得屋子裏麵都潮了。時聞挺煩這樣的天氣,他還是比較喜歡乾爽明朗的天氣。幸好往年這段時間就在下雨,他知道要下雨,提前割了牧草回來。現在牲畜們吃著曬乾的牧草,也沒什麽抵觸情緒。布雷斯雞和大鵝雖然比較不習慣,但情況也還行。雨水一多,小動物就容易生病。時聞現在不計成本地開著抽濕機,消毒次數也增加了,每天一早一晚要消毒兩次。他們家的小動物情況還好,附近牧民家的牲畜們卻挺經常生病,這幾天他已經幫著出去看過好幾次病了,都是一些斯克維爾不太拿得準,又沒那麽常規的病症。這種病症要送去實驗室確診,價格比較貴。找時聞就便宜多了,他絕大多數時候甚至不收錢。不過找他看病的牧民總不太好意思,老要給他塞點什麽,比如自家的風乾肉和奶酪之類的。這天,時聞正打算出門,馬程鋒打電話過來問他在不在家。時聞換上雨鞋:“正準備出門,有什麽事嗎?”馬程鋒:“是這樣,你聽說庫爾庫布市的洪災了嗎?”時聞不太明白他為什麽說起這個:“聽說了啊,離得又不遠,怎麽可能不知道。我還捐了兩百萬救災,怎麽了?”馬程鋒:“是這樣的,他們那邊的災情比較嚴重,我們又離得比較近,大家商量了一下,就想帶著物資去救災,畢竟從我們這邊調物資要比從外地調物資方便得多。”時聞理解地說道:“確實是,從我們這裏調過去也就兩三小時?比從外地調集物資方便多了。”“就是這個意思。”馬程鋒說道,“我們這裏不是牧區嘛,大家就想送一些牛羊過去,上街煮個牛羊肉湯之類的,也給大家暖暖身子。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參加?”沒等時聞回答,馬程鋒又說道:“主要考慮你家的牲畜都比較貴,所以問一下你。”時聞毫不猶豫地說道:“再貴的牲畜也是給人吃的,你們算上我家一份吧。”時聞:“你們什麽時候去?我先把牲畜分出來,你們過來拉。”馬程鋒意外:“你不來?”時聞:“最近要忙的事情比較多,燕克行那邊也忙,不太走得開,你們幫我把牲畜帶過去就行。”“別呀。”馬程鋒叫住了他,壓低聲音說道:“你錢都出了,總不能沒名,對吧?我們也不是說沽名釣譽什麽的,就是別吃虧,實事求是。”時聞知道他一片好心:“話是這麽說,就是現在實在有點走不開,你們幫忙把牲畜帶過去就行。”馬程鋒:“你把時間擠一擠。人去不去還是不一樣的,你看到時候表彰采訪什麽的,你得到了地方乾著活才有素材,對吧?”馬程鋒說著更小聲了:“要是被拍到了,往後十年八年都可以回頭來查的。有時候有事跡跟沒事跡就是不一樣,雖然現在你也不做什麽,但萬一你以後要做什麽呢?”馬程鋒這個話是真把時聞當自己人了,時聞也理解他的想法,比如以後要當個代表之類的。很多時候程序就那樣,確實要有實實在在的事跡才好辦事。時聞暫時是沒這個想法,不過以後也說不準。想了想,他同意道:“那你們什麽時候去?我跟著一起去。”馬程鋒高興道:“就這一兩天了。我把你拉群裏,章程跟時間什麽的,我們會發到群裏去,你看看就知道了。”兩人又聊了幾句,掛上電話。時聞再看微信群,果然已經被馬程鋒拉到微信群裏去了。群裏的人還挺多,大家都為救災建言獻策。時聞看了一下群文件,最近一批救災物資今天已經出發了,下一批明天就要出發。他們除了帶去錢款和物資外,還做後勤保障。受災的地方缺少食物跟水源,他們這邊拉過去快一些。時聞看完信息之後打電話給張德元他們,請他們過來幫忙殺羊。張德元他們聽說他要送羊去災區,二話不說就放下手頭的事過來幫忙了。張德元挺久沒過來幫忙殺羊,看到時聞家的羊,驚了一下:“好家夥,一段時間沒見,你家的羊現在可真夠大的啊。”時聞臉上帶著笑意:“今天早上剛稱過,均重一百五十多斤,好些甚至有一百六十多斤。”張德元轉頭看向傅蒙:“這重量都可以去參加比賽了?我記得去年那個羯羊大賽,大尾羊冠軍重量是多少斤來著?”傅蒙在旁邊說道:“一百九十七斤,破了新紀錄。”張德元:“你們的羊現在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區區三十多斤而已,再養半年肯定不成問題。”時聞搖頭:“這個真不好說,它們每個月的增重速度已經不如之前迅猛了。”張德元:“它們的骨架應該就這麽大了,很難再有生長的空間,現在的主要工作還是育肥?我感覺育肥三十斤,也不是很難。”時聞:“沒試過,說不準。”“你這個真得好好養羊,等秋季參加大賽的時候,說不定能拔得頭籌。”張德元打量他家的羊,“牧區這邊我誰都不佩服,還真就最佩服你,你家這羊養得太好了,這一年下來,草料錢要不少吧?”時聞:“養了一年半,光是飼養成本,每頭羊至少六千塊。”傅蒙在旁邊心算了一下,說道:“我家養一頭羊的草料成本,一年半大概在一千八,你這個直接翻到三倍多了。”時聞:“主要是精料吃得比較多,買的精料也多是買最好的那類。”張德元:“是這樣的。養牲畜就是這樣一分投入一分收獲,要沒有前期滿滿當當的投入,後期怎麽可能有上好的羊肉?”這個時聞認同,要想養好養,物質基礎肯定不能差。他要天天給家裏的羊吃那些黃不拉幾的牧草,估計他就算是麒麟血統,也養不出多好的羊。幾人聊著天便把今天要宰的羊給拉了出來,時聞特地挑過,這些羊都是長肉相對比較慢的羊。他們要去救災,沒有辦法到當地再宰羊,再加上儲存條件也不是很好,時聞就沒打算宰太多,今天先宰二十頭羊,應該就夠用了。要是不夠,後續他們再追加,要一輛冷鏈車運過去也方便。張德元是宰羊好手中的好手,收拾二十頭羊用的時間居然還不到兩個小時。大家在旁邊給他打下手,都嘖嘖稱奇。宰完羊後,張德元幫他把羊皮帶回去處理。張德元處理羊皮的技術也很好,仔細鞣製出來的羊皮不比大公司的成品差。羊皮交給他,時聞十分放心。可惜現在比較急,要不然聯係賀成章,他應該也很樂意買這批羊皮。馬成峰派了一輛冷鏈車過來,羊宰好了,他們直接打包好,放到冷鏈車上。羊雜不那麽好運過去,他們主要留在牧場吃。這些羊雜除了煮成羊雜湯招待幫忙宰羊的人之外,牧場上的小家夥們也美美地吃了一頓。二十頭羊的羊雜還是太多了,他們根本吃不完,時聞於是分了一部分讓大家帶回去,剩下的一部分則在冰箱裏凍上。燕克行專門請了假,第二天早上五點多,他們就跟著冷鏈車出去參與救災。他們這是一個車隊,幾十輛大卡車排成長長的一排往災區進發。時聞在路上看到了從其他地方趕來救災的人。這段相對偏僻的公路難得那麽熱鬨,熱鬨得甚至有點堵車的跡象。時聞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萬分感慨。每次他都能從大災中看到人性的光輝。可能就是這樣一些精神,才讓人類有別於地球上的其他神話生物,成功脫穎而出吧。他們走的近路,八點多就到災區了。時聞沒來之前也沒想到這邊受災那麽嚴重,這個城市裏到處都是泥漿和臟水,好些汽車飄在水裏,一看就沒用了。時聞看著樓房的外立麵,外立麵的泥漿有三米多高,這說明洪水最高的時候,肯定超過了三米。他幾乎沒法想象為什麽一個內陸城市的受災如此嚴重。極端天氣真是太可怕了,附近又有河流和水庫,多種因素下,最終導致這個結果。雨還在下,不過已經不是暴雨,而是中雨。這邊一下雨就特別冷,時聞穿著雨衣下去,感覺到風不是吹在身上,而是撞在身上。風就像一個個橫衝直撞的人,一直撞擊他們。這裏的風又大又冷,加上飄著的雨點,有些人在下麵站了一會兒嘴唇就開始發青。馬程鋒舉著個大喇叭在雨中安排大家救災的位置。時聞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河邊。馬程鋒讓他們在那邊煮一鍋羊肉湯,提供給救災的人。時聞和燕克行都對這個安排沒什麽意見,聽完安排之後,他們轉身上了車,跟著司機師傅一起過去河邊。他們攜帶了煤氣罐跟大鍋,到了地方之後什麽也不用說,直接架起鍋開始煮肉湯。他們在岸上忙活,附近就有修建堤壩的人。這些人像一群螞蟻,又像一條巨龍,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沉默地屹立在河堤上。渾濁的河水咆哮而來,攜帶著泥漿,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這條巨龍。等兩大鍋羊肉湯開始煮著,燕克行對時聞說道:“你在這裏煮湯,我去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