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周宏忠無奈,“警犬也怕棕熊,恐懼又影響了它們的判斷能力,試了一下不行,我們隻好自己找了。”時聞說道:“我家黑娃它們應該就不會怕棕熊。”周宏忠:“那是,你家的狗子從小跟老虎或狼一起長大,能怕棕熊才奇怪。”走著走著,時聞發現一個掏開的洞,洞口有毛發和血跡。他判斷了一下,對周宏忠他們說道:“旱獺的洞,棕熊在這裏掏了隻旱獺吃。”周宏忠仔細辨別:“謔,還真是。”他們繼續往前走,沒走一會,枯黃的草地上,一叢灌木邊,一個肥肥的屁股露了出來。周宏忠他們沒反應過來,時聞看到的第一眼卻明白了怎麽回事。時聞伸手一攔,壓低聲音:“別過去,棕熊就在那裏,就在二百米開外。”“還真是。”周宏忠將胸前的望遠鏡舉起來看,“好大一頭棕熊,它是不是睡著了?”時聞:“可能在曬太陽休息,麻醉槍呢?這個距離能瞄準嗎?”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動作也儘量放輕。然而,在他們還沒來得及用麻醉槍瞄準棕熊的時候,棕熊厚實的圓耳朵忽然動了動,整隻棕熊翻身,四肢著地,站了起來,朝這邊嘶吼了一聲。棕熊這種龐然大物突然站起來還挺嚇人,察覺到它有攻擊的意圖,端著麻醉槍的小夥子立即給了它一槍。麻醉劑射了出去,卻沒有打中棕熊。棕熊被激怒了,直接朝他們狂奔過來。明明隻有一隻棕熊,快速跑動的時候,聲勢卻非常驚人。時聞也是第一次知道,棕熊居然跑得那麽快!這家夥簡直像馬兒一樣,奔跑的時速絕對超過五十公裏。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對上棕熊絕對是件不理智的事情。時聞想都沒想,立即喊道:“麻醉槍給我,朝兩邊跑!”拿著麻醉槍的小夥子看了周宏忠一眼,得到肯定後把麻醉槍遞給了時聞。大家倉促地跑起來,動物園的負責人跑不動,還是周宏忠手下的兩個小夥子拉著他跑。棕熊怒吼著狂奔而來,大地隨著它的跑動而微微顫動。它果然很記仇,在一堆人當中,直接挑選那個開麻醉槍的小夥子作為攻擊的目標。小夥子跑動的速度也不慢,不過顯然跑不過棕熊,在短短幾秒鍾之內,二者的距離就拉到了五十米之內。時聞沒有經過訓練,此時全憑卓越的反應能力和直覺,朝棕熊射出了麻醉劑。麻醉劑打在棕熊的肚皮上,可能它的脂肪太厚了,它隻是晃了一下,並沒有其他反應,仍然追著小夥子跑。時聞急了,又一麻醉槍過去,這次麻醉劑再次命中了棕熊。棕熊也還沒被放倒,反而激發出了凶性,轉頭朝時聞這邊跑起來。這個時聞不怕,他的跑步速度也快得很。時聞毫不猶豫,拔腿就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跑。儘管他可能可以憑借反應速度躲過熊掌的攻擊,此時也絕不想嚐試。棕熊怒吼著朝他跑過來,那憤怒的情緒簡直要燃燒起來。周宏忠急了,端起槍,想給棕熊來一槍。但棕熊跑動的速度太快了,還朝著時聞的方向前進,周宏忠怕誤傷。他猶豫著不敢開槍,隻能大聲對時聞喊道:“堅持十秒!麻醉劑很快起效。”時聞狂奔著回答:“知道了,別擔心!”棕熊在時聞後麵追,時聞簡直能聞到它那令人恐懼的氣味。好在十秒一晃而過,棕熊跑動的步伐開始不穩,身體也搖晃了起來,最終,一個晃動,轟然倒地,砸起一片灰塵。它倒下後,爪子劃拉了兩下,實在沒有力氣,隻能不甘地昏迷過去。時聞聽到棕熊倒地的動靜,腳步卻沒停下,直到跑到離棕熊幾百米的地方,才撐著膝蓋,等周宏忠他們過來會合。大家聚在一起,看著遠處不動的棕熊,都心有餘悸。周宏忠:“幸好它還沒有跑到牧民家裏去。”時聞喘著氣:“是啊,要不然肯定會傷人。”休息了一會,周宏忠打電話叫人過來。他們得把麻醉了的棕熊運走。時聞問:“這頭棕熊要怎麽辦?最終送到哪裏去?”周宏忠掛斷電話,遲疑了一下說道:“不太清楚,可能還是送去某個動物園吧。”大家將目光集中在n市動物園的負責人身上。負責人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應該不會再送到我們這兒吧?我們動物園的條件不足,這次還被它跑了,它再跑一次怎麽辦?”時聞:“那要送去其它動物園嗎?它也沒傷人,雖然對人類有些仇恨情緒,但好像就這麽關起來,有點怪令人心酸的。”周宏忠遲疑:“上麵應該會給出比較好的解決方案吧?也許送到無人區去放生?”“那不是要送到很遠的地方?”時聞歎了口氣,看著遠處的棕熊,“不過也是,它都有仇恨情緒了,留在人類聚集區肯定不行,萬一什麽時候傷人就麻煩了。”保護野生動物肯定要在人類得到保護的前提下進行,不可能留棕熊一個危險源在這裏。周宏忠道:“讓上麵的人愁去吧,到時有了結果,我跟你說一聲。”第56章 傍晚,周宏忠送時聞回家的時候,燕克行已經在家了。草原深處,這座牧場的燈亮了起來,跟夜空中剛出來的星星交相輝映。食物的香氣從家裏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飄蕩在牧場上,組成了人間煙火氣的其中一部分。時聞滿身疲憊地從車上下來,聞到家的味道,心情一下放鬆了,眉目間也鬆快下來。周宏忠看他這樣,笑道:“那我就送你到這裏了?”時聞揮揮手:“謝謝周隊,我們回頭再見。”周宏忠放下時聞後,倒車離開。時聞家裏的小動物不知道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還是聞到了他的氣味,飛快地從畜棚裏跑出來,你爭我搶地迎接他。“汪汪”聲和“汪嗷”聲混雜在一起,還有狼娃在後麵跑不過哥哥姐姐們而發出的焦急小奶音。衝到柵欄前,狗子們也不用開門,直接原地一跳,就跳了出來,將毛茸茸的大腦袋拱到時聞懷裏:“嚶嚶嚶。”時聞挨個抱住狗子們和虎崽們的腦袋,拍拍這個,又拍拍那個:“回吧。”狗子們和兩隻虎崽便簇擁著他回家,每個家夥的尾巴都搖得跟風火輪一樣。時聞走進家門,燕克行站在門口等他,端詳著他的神色:“今天不順利?”“其實還挺順利。”時聞上去輕輕抱了燕克行一下,嗅著他身上清幽的香氣說道,“棕熊被抓走了。”燕克行輕輕按了一下他的眉心:“那你怎麽還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時聞:“可能因為今天走太多路了。”“以你的體力,這幾十公裏還不至於讓你感覺到累。”燕克行拍拍他的肩膀,“到底怎麽了?”“就覺得心累。”時聞歎口氣,“感覺挺對不起那頭棕熊。”時聞將棕熊的結局告訴燕克行:“它可能會被送去動物園,然而,這明明是頭很討厭被禁錮的棕熊。”燕克行明白了:“也沒有那麽糟糕,也許它隻是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希望吧。”時聞搖搖頭,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我們先吃飯。有你真是太好了,一回家就有熱飯吃。”燕克行:“你有時候不也會做飯?”燕克行忙的時候,時聞確實會對著菜譜努力做飯,儘管隻是家常菜水平,但從沒在這方麵敷衍過燕克行。此時聽燕克行提起來,時聞有些不好意思:“我多向你學習。”吃完飯兩人各自回房。時聞洗漱完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正準備進入夢鄉,卻聽見一牆之隔的燕克行那邊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他好像正跟什麽人打著電話。時聞本能地想聽清具體的內容,然而實在太困了,沒堅持兩分鍾便陷入了深眠之中。第二天一大早,時聞打著哈欠爬起來,一出房門,正好對上燕克行。經過一夜的休息,時聞已經滿血複活,見到燕克行,他跑上去,跟燕克行肩並肩:“昨天我聽到你打電話了,你在跟誰聊天嗎?”燕克行看他一眼:“我昨天詢問了一下三江源國家公園那邊的朋友,問能不能將棕熊送到他們那裏?”時聞的心怦怦跳著:“三江源國家公園?是不是三江源那個十二萬多平方公裏的國家公園?!他們能收下棕熊嗎?”燕克行:“理論上可以。他們那邊沒有棕熊,而棕熊本來就是生態係統中的重要一環。不過貿然引入棕熊肯定不妥,他們需要評估驗證,避免給生存在那的現有生物帶來滅頂性的災難。”時聞:“那是應該的。要是評估通過,棕熊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在那裏了吧?再也不用擔心人類的乾擾和棲息地的破壞。”“嗯。如果通過,它會在相對殘酷的自然競爭中保持自由。”“那已經很好了,我覺得它會喜歡那樣的生活。”得到消息的時聞興高采烈地給周宏忠打電話。周宏忠也高興地表示,要是能送去國家公園就最好了,比送去無人區要好得多。無人區的環境太惡劣了,棕熊不一定活得下來。放下心事後,時聞充滿乾勁地打理牧場。這段時間,他給家裏的豬牛羊調配了好幾次口糧配比,家裏的羊長得非常不錯。尤其三百零九頭羯羊,育肥效果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