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青年忙搖頭:“沒,多虧這兄弟幫著拉了一把。”男人坐在馬背上的時候還沒有那麽明顯,站在地上的時候,超過一米九的身高與格外俊美的臉頰給人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時聞先與他對視,很快避開了目光。而後又忍不住,將目光挪到男人筆直的長腿上,再從格外修長的手指移到喉結處,而後克製地偏過臉。轉頭一看,邊上的青年發現他大膽的目光,臉都要綠了。時聞輕咳了一聲,看著遠方的草地。男人問:“怎麽忽然驚了馬?”弓疆:“我也不知道,在林子裏騎著騎著,它忽然就發了狂,可能是被樹枝掃到了。”“那個,”時聞插話,“應該是馬耳朵被馬蜂叮了。”麵對兩人的目光,時聞伸手一指,指向馬耳朵的紅腫處,補充道:“馬耳朵很敏感的,它多半是痛得發狂。”男人客氣地一點頭,伸手:“謝謝你救了我的學生,我叫燕克行。”時聞伸手與他握手,問道:“燕客行?”男人微妙地察覺到了他的意思,說道:“克己複禮的克。”時聞:“我叫時聞,時間的時,久聞大名的聞,順手的事,不客氣。”兩人的手直到現在才放開。時聞將手放在身側,輕輕握拳又鬆開,燕克行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燕克行道:“我知道你。”說著,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滿是泥點子的衣服和連體褲上。時聞低頭看了看:“我剛剛正在清理牧場的溝渠,就在那裏。要去我家喝點茶嗎?我剛剛抓了點魚,不如中午在我家吃飯吧?我看這位弓疆有點嚇到了,喝點茶緩一緩。”時聞期待地看向燕克行,正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時候,他輕輕點了點頭:“麻煩你了。”三人牽著馬,繞到正門往牧場裏走。時聞將柵欄重新合上:“我最近才回來,牧場沒來得及修整,有點亂,不過草長得挺好的,你們可以把馬放開,讓它們在這裏吃草。”這麽大一個牧場,馬敞開了吃草,也妨礙不到小羊。時聞又指前方的大水桶:“我就是在那邊清理溝渠,別看牧場的溝渠小,魚還挺多。”燕克行和弓疆撒開了馬,跟著時聞往桶那邊走過去。他勞作了半上午,桶裝滿了一半,從上方看下去,黑壓壓的全是魚脊。燕克行看了一眼,說道:“一條一級,一條二級,你運氣還挺好。”時聞:“什,什麽?!”時聞很快反應過來,這下輪到他的臉綠了。他急忙掏出手機解鎖:“我剛剛抓魚的時候感覺到了不對,正想查來著,你看我已經打開界麵了,就是沒來得及!”剛好,時聞打開的那個界麵跳了出來,他拍照識別的魚出現在了手機上扁吻魚,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時聞:“……”這是什麽破運氣!時聞手忙腳亂地小心將那條扁吻魚撈出來,放回了溝渠裏:“我很遵紀守法的!”弓疆慢了一拍,這才聽明白他們在聊什麽,幫著時聞說話:“有時候確實會誤抓,放回去就沒事了。”時聞連連點頭:“我本來就打算全都查過後再抓。”燕克行掏出手機剛剛給扁吻魚拍了照,頭也不抬地說道:“知道,就是提醒你一下。”“謝謝提醒。”時聞將手伸進桶裏,將另一條他不認識的魚撈了出來,這條最眼生,要出問題的也隻是這條。時聞將魚放進水裏,把水桶放至半側給他們看:“剩下的魚肯定沒問題了,都是河鱸、擬鯉和黃鱔,我都認識。”燕克行再次拍照,道:“你剛剛撈出來的這條魚叫裂腹魚。”時聞小心地詢問:“裂腹魚是二級保護動物?”燕克行抬頭朝時聞笑了一下。那就是了。時聞頓覺臉頰發熱,他將水桶放好:“所以請你們在這裏吃飯嘛?還能幫我把一下關。”燕克行:“打擾了。”時聞:“別客氣!時間不早了,差不多也該開始做飯了。你們中午想吃什麽?火鍋怎麽樣?”時聞手藝一般,吃火鍋總不會錯,火鍋料和冰箱裏的牛羊肉片都是現成的,再收拾一下魚,切點土豆,洗點白菜,就齊活了。三人往時聞家裏走。時聞最近才打掃過家裏,裏裏外外消過一遍毒,此時顯得十分乾淨。時聞將桶放在井邊,帶兩人去客廳喝茶:“你們先坐一坐,我去殺魚。”準備好後,時聞笨手笨腳地在井邊擺開了架勢。他以前吃魚時,殺魚這一步都是交給攤主處理,還從來沒試過自己上手,此時麵對生猛的野生魚類,不免有些放不開手腳。在井邊折騰了好一會,他一條魚也沒處理好。燕克行從屋子裏走出來:“我來吧。”時聞握著刀沒敢交給他:“你確定嗎?”燕克行:“我們常年在野外考察,比你確定一點。”時聞:“……那我去廚房切菜。”燕克行:“讓弓疆跟你一起。弓疆”弓疆連忙在屋裏應聲:“好的!”三個人一起動手,火鍋很快架上了。時聞看著一盤盤晶瑩剔透的魚肉,對燕克行說道:“燕先生,你平時肯定會在家做飯吧?”燕克行:“偶爾。”時聞:“你家人能吃到你的菜,好幸福。”燕克行的目光在時聞身上多停留了一秒:“我一個人住。”時聞笑了一下:“原來如此,自己一個人住,是什麽都得乾。”湯鍋很快就開了,三人顧不上聊天,連忙準備涮肉。現切的魚肉又薄又嫩,往火紅的湯鍋裏涮幾秒就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野生冷水魚的緣故,魚肉鮮嫩異常,時聞感覺稍微一抿就化開了,鮮甜的滋味盈滿了口腔。他完全嚐不到魚腥,隻能感覺到滿滿的肉香。這魚好好吃!吃魚前,時聞有八分注意力放到了燕克行身上,品嚐到這魚肉之後,八分注意力隻剩兩分了,他專心地吃著魚,感覺這魚好吃到簡直令人熱淚盈眶。燕克行也將燙好的雪白魚肉輕輕在料碟裏一蘸,品嚐完後,說道:“這邊的魚不錯。”時聞接過話頭:“是吧,我也感覺很好吃。”弓疆:“我吃過那麽多魚,這裏的魚可以跟海釣的魚媲美了。”時聞轉頭:“你還海釣過啊?”弓疆:“是啊,以前的事了。”弓疆說著,說起了以前的舊事。大家吃著魚聊著天,時聞始終有兩份注意力放在燕克行身上。燕克行話不多,接的話卻都很巧妙,吃魚的模樣也格外好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時聞不由猜測他的來曆。三個人將桌上準備好的菜一掃而空,吃到最後,連火鍋的鍋底都變得稍顯清淡了。時聞給兩人倒著涼飲料:“好久沒吃得這麽開心了。”弓疆舉起杯子跟他碰杯:“我也好久沒吃得那麽暢快了,在你家這吃飯真開心。”時聞笑道:“那你們下次再來,我看下次能不能弄點紅柳過來烤魚,聽人說用紅柳烤的魚也很好吃。”燕克行:“注意生態。”時聞:“沒問題!我肯定不亂砍濫伐。”吃完午餐,燕克行和弓疆走之前還幫著洗完鍋碗瓢盆。時聞開始請他們吃飯,多少是有點看在燕克行的臉和身材上,等到他們開始洗鍋碗瓢盆,時聞心裏是真的感動了。趁著燕克行去清掃井邊,時聞悄悄問弓疆:“弓疆,燕先生是你們的帶隊老師嗎?你們哪所大學的?”弓疆點頭,小聲地說了個鼎鼎有名的大學:“博導。”時聞:“博,博導?燕先生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啊。”弓疆確定:“你到官網上能查得到的。”時聞:“你們都好厲害啊。”弓疆回誇:“術業有專攻嘛,你能開那麽大的牧場,也很厲害。”洗完碗,時聞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他送弓疆和燕克行到牧場門口。因為上午的事故,燕克行和弓疆互換了馬匹,燕克行騎在那匹耳朵被叮咬的馬上。那匹馬單看的時候平平無奇,被燕克行這麽一騎,顯得頗為神駿,很有幾分高頭大馬的樣子。燕克行騎在馬上,低頭跟時聞說道:“再見。”時聞打起精神,揮手:“再見。”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再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