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一直以來都沒想過要和人類產生任何情感上的羈絆,昨晚因他理智不清而產生的變故不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理智也告訴他,不能再讓這樣的錯誤繼續下去。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想讓他暫時忘記昨晚發生的那些事。
即便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內心極為煎熬。私心裏他並不想這樣做,甚至產生了一種將錯就錯的離譜念頭。
但基於實際的客觀角度,他必須這樣做。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並不受自己的精神力影響。
林慕年清楚,要想在短時間內讓他改變一貫堅持的認知並不容易,更何況昨晚的情況確實也不是非人力所能控製的,所以也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就接受。
他一向很懂得如何把握分寸,所以點到即止,並沒有再繼續拿話擠兌他。
如果不是他真心想要認同這段關係,而隻是因為恰好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讓他為了負責而承擔責任的話,他並不想要。
“放心吧,我現在和你就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將你的真實身份泄露出去,對我沒好處的事情我不會做。”
林慕年將手放下,隨之便又恢複成平常散漫慵懶的模樣,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雖然你咬了我,但也幫我治好了傷,正好兩清。畢竟在昨晚那種情況下,你也是因為喪失理智身不由己才做了那些事,我不會當真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揪著這一點不放。”
他自嘲地笑了笑,“隻要我和這座莊園綁定一天,我就沒法兒卸下已故羅伯特遺孀的身份,而你也隻是這座莊園的管家……”
他並沒有說完,隻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暗了下去,神情中帶著些許悲哀和落寞,形單影隻的模樣,讓人很是心疼。
伊澤看過他許多麵,看慣了他在自己眼前狡黠驕矜的模樣,卻唯獨沒見過他這般黯然神傷的模樣。
而使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抱歉。”
他伸手想要將眼前單薄的少年擁入懷中,給他稍許安慰,但是手剛要觸到他的肩膀,他就躲開了。
指尖落空,也讓他的心裏感到一陣悵然落失,像是突然缺了一塊。
林慕年再次抬頭看向他時,神情已經恢複了平靜,說話時的語氣也無形中升起了一道距離感:“你先出去吧,穿衣洗漱這些,我自己來就行。”
不知不覺間,伊澤在他身邊伺候他的起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不僅是林慕年,連他自己似乎也適應並且習慣了這樣的模式。
因此他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時,讓伊澤莫名產生了一種不安感。尤其是在聽他用這般帶有距離感的語氣和他說話時,更讓他有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慌張。
“這些是我應該履行的日常事務之一,如果讓您自己動手做這些的話,會是我的失職。”
言外之意,是他想要繼續留在他身邊。
“本來這些事情一開始也是我強行要求你的,並不是你必須要做的。如果你一時間還不習慣的話,那我再重新設立一條,之後你隻需要教導我王室禮儀和鋼琴就行,我的起居還是由原來的仆人伺候。”林慕年說。
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他的主動靠近不起作用,那就先晾一會兒他,有了前後的對比,這樣他才能意識到他之前的主動是有多麽珍貴。
要是不讓他意識到自己對於他是個不同於以往每任主人的存在,即便現在他一時衝動心中有所波瀾,等到他冷靜下來之後,就又會理智地退回原處去。
進退有度,若即若離,才能徹底攪亂他這平靜了幾百年的心湖。
“所以,你先出去吧。”
林慕年乾脆利落地下了床,疏離冷靜的模樣,和平常總喜歡賴在床上磨蹭半天後,撒嬌著要他抱才肯起來的樣子截然相反。
明明這前後也才相差不過一天,甚至昨晚睡前他還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窩在他懷裏,全身心地依賴著他。
伊澤看著他背對著自己解開了身上的睡袍,白皙纖細的脖頸上,還殘留著兩顆淺色印記,那是昨晚他咬了他之後,傷口愈合留下的痕跡。
不過還沒等他的視線多作停留,林慕年就拿起一旁疊放整齊的襯衣穿上。
掀起的襯衣領子正好擋住了他頸側的印記,同時也阻擋了身後人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
林慕年隨意地係上扣子,察覺到身後的男人似乎並沒有想要出去的意思,於是轉過身去,對上那一雙飽含情緒的深邃眼眸,微挑了挑眉:“你還不出去麽?”
伊澤看著他那雙不帶任何情緒的圓眸,平日裏宜嗔宜喜,總會根據他的真實情緒而流露出動人的神采,看向他時也總是亮晶晶的,帶著溫軟的笑意,很容易就能讓人卸下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