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年感覺到那一抹微涼的觸感,像是有一片冰晶落到他身上化開一般,讓他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浴室水汽氤氳,本是極易產生曖昧的環境,奈何因為身後之人無心旖旎之事,愣是讓林慕年覺得,對方隻是單純在擦洗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一般。
他趴在浴缸邊緣,手裏揪著一片花瓣,將花瓣一小片一小片揪得細碎,淡紅色的花汁在他指尖暈開,遇水又消失不見。
林慕年於是又微轉過頭,側眸看向身後正麵不改色重複給他擦拭後背動作的男人,微蹙著好看的眉頭,說道:“同一個地方擦這麽久,皮都要給你擦破了。”
聽著少年嗔怪似的抱怨,伊澤手上動作微頓,視線落及手下那一片白裏透粉的肌膚,經他的擦拭過的地方似乎真泛起了一層淺紅痕跡,他不自覺收回手,斂下眼睫:“抱歉,我並不擅長做這些。”
他向來反感與人接觸,更別說做這種服侍別人沐浴,替人擦背的事。
林慕年倒也沒和他生氣,又懶洋洋地說了句:“既然不擅長擦背的話,你給我捏捏肩膀吧。”
他這看似挑逗的行為當中,實際上包含了一些試探底線的意思,就想知道,他對他的包容度會有多少。
伊澤並未因為他這略顯輕佻的話語而顯露出不悅的情緒,隻是站起了身,並未遵循他所說的:“可能要讓您失望了,我也不擅長做這個。”
林慕年微揚眉梢,整個人再次轉過身來,趴回浴缸邊緣麵對著他,對上那一雙看不出情緒的淡金色瞳仁,微微歪頭,說道:“這可不行啊,之後你可是要待在我身邊侍奉的,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的話,我會很苦惱的。”
伊澤倒是有些看不懂他今晚的這般舉動了,但語氣仍是平淡得聽不出絲毫起伏:“伯裏斯不是在您身邊侍奉得很儘心麽?”
林慕年雙手交疊墊著下巴,一臉純然地抬眸看向他,用著平緩的語調說著不容拒絕的話:“你或許弄錯了一件事情,隻要主人隨意仆從伺候的份兒,而作為仆從,沒有挑剔主人所提要求的資格哦。”
說著,他又隨意撥弄了一下水麵上飄浮的花瓣,說道:“接下來你將代替伯裏斯在我身邊侍奉,不管你願不願意,這是我的命令,你必須得服從。”
伊澤眸光晦暗不明地看了他一會兒,隨之說道:“如果這是您的真實想法,那麽如您所願,我服從命令。”
林慕年看著他嘴上說著順從的話,實際上卻給人一種桀驁難訓之感,更讓他有征服欲了。
他倒想看看,他能在他麵前硬到什麽時候。
哼,記住他今天拒絕他的行為,等之後他要是改變了主意,他可不會讓他輕易得逞的!
感覺到浴缸裏的水有些冷了,林慕年這才支使他說:“把浴袍拿過來,不會擦背也不會捏肩,這簡單的伺候穿衣,應該會吧?”
“是。”
伊澤取下架子上的浴袍,再次走到浴缸旁,恭敬有度地俯身伸手,目光卻帶著幾分侵略性地看向他,說:“請起身吧,我的主人。”
“主人”這一詞在他話語中稍微加重了音節,因為刻意凸顯而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林慕年見他是篤定不敢真在他麵前坦然地起身,於是偏偏不如他的意。
看著他伸來的手,他也將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在他的攙扶下,從水中站起了身。
伊澤看著那雙帶著幾分挑釁地看著自己的圓眸,目不斜視地攙扶著他從浴缸裏出來,展開那一件寬大的浴袍,將眼前略顯單薄的身軀包裹住,並在他腰間打好係帶。
一絲不苟的模樣,仿佛除了侍奉他這件事情之外,便不再受其它事情乾擾分神。
幫他穿好浴袍後,伊澤便收回了手,又問:“您還有其他吩咐麽?”
既然大美人都這麽問了,林慕年就勉為其難地答道:“白天時去酒莊回來有些累了,現在腿酸不想再多走一步路,你抱我回房間。”
伊澤看了他一眼,見他是說認真的,於是也沒有多言,就真的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單看他的身量,伊澤就猜到他不會很重。但真正抱起來時,才知道他遠比想象中的要輕許多。
他垂眸看了眼被他抱起的少年,想從他臉上找出絲毫的不自在感。
然而林慕年並未給出他想看的驚慌失措和不適應反應,反而習慣成自然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在感覺男人因為他親近的舉動有過一瞬間的僵硬時,林慕年勾了勾唇角,說:“注意些,可別把我摔了。”
因為他的靠近,伊澤再次嗅到了從他頸側血管中傳出的香甜氣味。
視線落在那一層白皙的肌膚下隱匿著的淡青色血管時,他克製地滑動了下喉結,瞳色愈漸深沉。
不過在從浴室出來房間後,因為隻開了床頭燈的緣故,光線一下子就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