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長栓,你們二人今日若是還不能將昨日的書背完,那今晚的罰抄隻能是加倍了。”
時聞宣敢怒不敢言地吸了吸氣,王長栓的反應更為直接,眨巴著眼就呱呱掉眼淚。
糯寶正暗喜好像沒有自己,腦袋還沒扭過去,就被一雙少年人的手拎了起來。
“還有你。”
“進屋把自己今日的大字寫完,一會兒過來找我背百家姓。”
時聞楮意味不明地頓了頓,笑笑說:“躲懶的話,今日就不許出去玩兒了哦。”
“糯寶,誰來都是救不了你的。”
糯寶維持著一臉的絕望被抱走,下意識地朝著戴鴻雲伸手。
戴鴻雲摸著鼻子後退半步,在三雙呼救的目光中尷尬地說:“讀書是好事兒,你們怎麼能不配合呢?”
“我還有些事兒沒辦好,出去一趟一會兒再回來,你們先好好學啊!”
不是很想摻和這攤渾水的戴鴻雲找借口果斷溜走,糯寶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小舅舅,你居然扔下我們臨陣脫逃!”
這話一出,戴鴻雲往門外溜的動作就更快了。
直到被鎮壓的人沒再發出絕望的呼聲,聲稱自己有事兒的戴鴻雲才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大門。
“可算是沒鬨了。”
他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對著等在這裡的時聞楮招手:“聞楮你跟我來,我有事兒跟你說。”
時聞楮本以為他會幫著那三個找借口說由頭,人還沒走到地方,腦中就已經列好了一二三反對條例,可誰知戴鴻雲開口說的卻不是這個。
他說:“我們已經打點得差不多了,你爹進京述職的調令也在今日下來了,你做好離開此處的準備了嗎?”
大人們這些時日一直都在忙:忙著搬家。
而且還是長距離搬家。
時野身上的罪名被平反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這些年因諸如此類的問題被打壓為難的武將得以在一朝平反,皇城中的聖人對此極其重視,破例召見了這些武將進京述職。
時野要進京,那家裡剩下的人自然是不能在這裡乾等著。
戴鴻雲灌了一口水才說:“你爹身上的傷病過多,此番進京大約也是留任在京城了,往後也不會再上戰場,正好你大舅和二舅近日送一批綢緞也準備入京,咱們早些出發說不定能在路上跟他們碰見。”
“我覺得此時進京對你而言是好事兒。”
家裡是有在讀書一道上不開竅的朽木,可眼前的外甥無疑是塊罕見的璞玉。
早些年條件有限,逼得時聞楮不得不在落後的鄉村之所苦讀熬著,可眼下既然是有了更好的機會,那自然是要儘力把有天賦的孩子朝著更高更遠的地方托舉而起。
“我已經給你大舅去信了,他說會設法幫你聯係白鹿書院的引薦,最好是能趕著在咱們抵達京城後就可入讀。”
白鹿書院是京都最大的書院,論盛名和積攢的聲望甚至不弱於朝廷給管家子嗣設置的國子監。
隻要能入了白鹿書院的大門,相當於時聞楮的一隻腳就已經跨進了科舉的考場。
可時聞楮聽完卻是下意識地皺眉:“小舅舅,白鹿書院名額稀少,想進去絕非易事,其實不必……”
“再難的事兒不是也有法子麼?”
戴鴻雲好笑道:“咱家就出了你這麼一個讀書出息的孩子,不為你想法子能為誰想?”
“你二哥原本是打算在縣城裡盤鋪子,萬幸是稍微遲了一步沒辦成,否則動身的時候還是個放不下的麻煩事兒,隻等著他和你二嫂去王家那邊說清楚,大約就是這兩日咱們就能動身了。”
時聞楮沒想到這麼快,愣了下說:“依小舅舅的意思,是咱們所有人都一同進京?”
“那是自然。”
戴鴻雲麵帶唏噓地說:“其實你大舅和二舅早就打算接你外祖他們進京定居了,也好方便照顧,隻是二老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們一家,所以前後才多耽擱了幾年。”
萬幸這次諸事順利,二老心頭的隱患徹底除了,再動身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時聞楮若有所思地點頭說好,戴鴻雲飛快看了一眼門後的幾個腦袋,咳了一聲說:“隻是此去千裡迢迢,若無大事兒往後隻怕是再難回來了。”
“我聽說你在書院中頗受師長關照,與同門的情分也很是深厚,既是彆離在眼前,你要不要去書院跟他們道個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