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寶聽到這話,第一時間就看向了自己的爹娘。
沉浸在喜事中的父母不知為何神色都莫名沉重,就連好性子的二哥眉眼間都帶著散不開的陰霾,唯有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小五還在左右扭頭張望。
很好,看樣子不知情的隻有她和自家的小五哥。
她晃了晃掛在半空的小腳丫,慢悠悠地說:“你遇上麻煩了,還是很大的麻煩。”
“不對,是你們好多人一起遇上了麻煩。”
她欣賞著謝安驟變的臉色,笑嘻嘻地說:“陰冷之氣蝕骨,活人可進不可出,你是不是還丟了好多朋友?丟了就怎麼都找不見的那種?”
似是猜中了有些歡喜,她還懶洋洋地在時野的懷裡打了個滾,小手托著下巴看著謝安笑:“謝伯伯還是好厲害的,你居然能出來,不然你應該是要跟那些人一起消失的,你這麼厲害自己能出來,高興不高興?”
有一說一,謝安現在非但不覺得高興,他還慌得要死。
這些事兒他進了時家的門並未明說,在場的除了自己也無人知曉內情。
可糯寶簡單幾句話,全都說破了。
她都說對了。
謝安死死地攥著拳頭反複吸氣:“你所言字字不錯,請你……”
“伯伯怎麼著急了呢?”
糯寶懶得理會似的轉過頭不理會他,懶洋洋地說:“你答應我爹爹的事兒都沒辦到,我為何要答應你的事兒?”
她揪著自家爹爹空蕩蕩的袖子說:“我爹爹的胳膊是為了你沒的吧?”
“欠了這麼大的因果不還,竟還有愧對之處,我憑什麼讓你求我?”
求人也是要分門檻的。
眼前的人她就很不想幫。
礙於親緣關係阻擋,她能看清所有人的因果過往,卻獨獨看不清家中至親。
所以哪怕她猜到了家裡人藏著一個不曾說出的秘密,她也看不透是具體是什麼。
可有了與父母過往有糾葛的人出現就不一樣。
她能從爹娘的故人身上看出很多很多。
謝安或許是個儘職儘責的大將軍,也或許是靠殺戮救下過自己該保護的很多人。
但是那又怎樣?
他對不起自己的爹爹。
那就是不行。
上一刻還笑得乖巧軟糯的小娃娃毫無征兆地冷了臉,巴掌大的精致眉眼裡醞釀出的全是不可說的冷漠。
“救不了,滾。”
謝安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碰壁。
可偏偏糯寶說的字字都紮進了心底最不願示人的爛肉上,他眼眶驟紅卻什麼也說不出。
戴紅柳也沒想到一個謝安會引出這麼多事兒,連忙抱過糯寶軟聲哄:“好了好了,好好說著話呢,糯寶生氣做什麼?”
糯寶趴在她的身上悶悶地說:“糯寶不喜歡他。”
戴紅柳毫不猶豫地說:“不喜歡就算了,娘隻要糯寶高興。”
她小心地護著糯寶,目光漠然地看著謝安說:“謝大將軍,我女兒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這裡不歡迎你,你回去吧。”
時野也垂下眼說:“請回吧。”
謝安還欲掙紮,可再擋在自己麵前的,就是高大不差於自己的幾個大小夥子。
時大哥維持著基本的禮數沒失態,沉沉地說:“我妹妹已經說得很明確了,謝將軍的麻煩的確是處理不了,您另請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