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平的遊說下,老太太半信半疑地把疑惑壓回了心底。
當晚夜深,時平裹著一身黑漆漆的衣裳杵著拐從小路繞著出了門。
他不等天亮就趕了回來,門戶一關就不出去了。
而且他不光是自己不出去,為了防止時妮兒再出去泄露自己的下落,他還把時妮兒也困在了家裡。
老太太對此沒什麼意見,可至此屋裡屋外的活兒就隻剩下了她自己去做。
村裡人忙活一段時日都開始準備播種的事兒了,老太太家裡僅剩的那一小塊地卻還沒翻完。
薛嬸好不容易得了半日的空閒來找戴紅柳嘮嗑,手上利索地擰著布條,嘴裡怕啪嗒地說:“你家老太太最近也不知道咋想的,整日整日的割肉買酒,闊綽得好像是日子不打算接著往下過了。”
她說完奇怪道:“不過她和時妮兒誰喝酒啊?那酒打回去算誰的?”
戴紅柳頓了下無奈道:“嫂子你問我,我問誰去?”
“那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兒敢去打聽明細?”
薛嬸撇撇嘴說:“也是。”
“不過她整日忙著吃喝造作,屋裡地裡的活兒是一點兒不做,時妮兒也瞧不見影兒了,誰知道她藏的什麼幺蛾子?”
戴紅柳聽完隻是笑笑,看到薛嬸手裡迅速成型的盤扣略顯驚喜:“嫂子這手藝是越來越精巧了,你做的這種花樣我都不會呢。”
薛嬸好笑道:“我做得再精巧,最後還不是到你兒子手裡換錢?你家老大這麼能乾,你隻管在家裡等著數錢就行,哪兒用得著跟我一起費這勁兒?”
時大哥的盤扣買賣不大,可勝在成本小,耗時也低。
他先是在外頭找了手巧的人做,慢慢的就把村裡有這個意向的人也聚在了一起。
現在村裡十戶有六戶的嫂子嬸娘在做扣子,他每隔著半個月收一次,然後再拿出去四處販賣,雖說一次是賺不了多少,可積少成多總是個數算。
薛嬸利索地拿起另一條布條,一邊擰一邊說:“我昨兒個還聽人說,你家老大好像是想找個做帕子衣裳的人,他出料子出工錢,隻要做好了就能按件數算銀子,這事兒真的假的?”
村裡人賺錢的渠道極其單一,對婦人而言限製更多。
要是在農閒時能找點兒碎活兒貼補家用,願意的人多的是。
薛嬸想著兒媳肚子裡的孩子,歡喜地說:“要是真的,你可得跟他說一聲,頭一個就得先想著我,彆的我不行,可做幾件衣裳我還是可以的啊!”
戴紅柳也隻是知道個大概。
她不敢把話說絕對了,想了想說:“那成,等他回來了我就幫你問問,能行我讓他第一個去找你!”
“那感情好!”
薛嬸和戴紅柳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彆的,被念叨的時大哥也背著背簍走到了村口。
他遠遠地看到糯寶先揚起了笑:“糯寶!”
“大哥哥!”
糯寶從一群小娃娃中興奮抬頭,看到時大哥就拔腿奔了過去:“大哥哥你回來啦!”
時大哥連忙伸手接住她,抱起來就示意她往背簍裡瞧:“看看大哥給你帶什麼了?”
糯寶配合地探頭,揭開蓋著的布料驚喜地哇了一聲:“是芝麻糖!”
“好多好多芝麻糖!”
芝麻糖三個字準確地擊中了小娃娃的心窩,原本還打彈珠的幾個小娃娃都紛紛抬頭,眼裡全是豔羨。
村裡的小娃娃都過得差不多,除非是逢年過節,否則嘴裡的零嘴兒就隻能是山裡長的各種野果。
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就隻能在家裡乾啃饃,連甜嘴的草根都薅不出來。
可糯寶不一樣。
他大哥二哥每日都出門做買賣,回來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給她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家裡人但凡是出了門的,也一定會給她帶好吃的。
嘴上這一塊兒,糯寶從來就沒有過空閒。
誰家孩子見了能不羨慕?
注意到不斷透過來的各種目光,時大哥好笑地摸了摸糯寶的小腦袋:“買的有多的,你可以拿去分你的小夥伴吃,不過分完就跟大哥回家了,明日再出來玩兒好不好?”
糯寶捧著一包芝麻糖痛快點頭,分發到位就著急地拉著大哥往回走。
“大哥哥,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啊?你是不是要發大財啦?”
她問得稚聲稚氣,卻又問得歪打正著。
時大哥忍著笑說:“你怎麼知道我能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