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喊著求著認罪坐牢的,這樣的西洋景兒眾人當著是頭一回見。
縣令木著臉把找不到機會扔的令箭塞回竹筒,咳了一聲說:“既是招供認罰,那就把你們先後拐賣的孩子和過程都交代清楚!”
“快說!”
在被鬼攆的痛苦中,麻子等人交代起自己的犯罪事實極其痛快。
可隨著他們說的越多,在場的其他人的臉色就越發難看。
這夥人流竄各地,專門伺機抓走好人家的孩子倒手賣到彆處獲利。
十歲以下的男娃都是他們的目標,長相姣好的女娃統統賣去花樓暗巷。
他們流竄多年,手中禍害的孩子竟是不下百數!
愛子心切的王財主怒得不行:“混賬東西!”
“誰家的孩子不是寶?是讓你們這麼糟踐的嗎?!”
“你要把我閨女賣到哪兒去?”
一貫溫和示人的時野忍無可忍地狠狠踹了麻子一腳,麻子哇一下就嘔出了一大口血。
其餘早就忍不住的家屬也提拳就上。
威嚴肅穆的公堂上頓時亂做一團,吱呀響起的全是麻子等人的慘叫。
官差小心地看了眼縣令的臉色,低低地說:“大人,要不要……”
縣令心不在焉地整理著竹筒裡的令箭,冷笑道:“不必管。”
“禍害了那麼多孩子,讓孩子的爹娘打一頓怎麼了?”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打不死。
那乾脆就多打一會兒。
在縣令的有意放縱下,原本就趴在地上起不來的人販子就更起不來了。
縣令咳了一聲控製住場麵,開始宣判。
每個人打二百大板,分批次十日打完。
打完後若有命在,就收押大牢二十年,要是就這麼被打死了,那就純屬活該了。
塵埃落定,各家的大人拎起了自家的娃,開始逐步往外。
鐵柱的娘有些不滿,抱怨道:“怎麼一日才打二十個板子?照我說就該全部打死!”
王家莊這回被拐了八個孩子,損失慘重。
他們認定是時三哥救下了這群孩子,這會兒看著來自上嶺村的每個人都分外和睦。
王村長聞言好笑道:“一日二十板下去聽著是不重,可頭一日打得皮開肉綻,第二日又接著再打,日複一日地捶在同一個地方,傷勢就是一層一層往肺腑裡滲的,等不齊打全十日,挨了板子的人就得喪命。”
換言之,縣令雖是按律判案,可也存了不想讓這些人活的私心。
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鐵柱娘這會兒才算是滿意了。
她啐了一聲咬牙:“就該!”
全天下的人販子都死絕了,那才算是老天開眼了呢!
王村長很難不讚同地點了點頭,轉頭再看向時三哥時,老臉上瞬間開懷。
“孩子,我聽說你今年十五了?”
時三哥摸著後腦勺笑:“過了六月就正正十五了。”
“好,好啊。”
他憐愛地摸著時三哥的手,看著他比成年男子都壯碩不少的身子骨,滿意道:“你都十五了,家裡爹娘給你定親事了嗎?”
這麼好的孩子,打著燈籠可都不好找了!
“噗嗤!”
糯寶坐在自家大哥的肩上笑了起來,時三哥鬨了個麵紅耳赤。
他緊張得連連擺手:“沒沒沒,老爺爺我還小呢。”
“十五不小了!”
王村長慈眉善目地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都馬上要當爹了呢。”
“我跟你說,我家有個孫女兒,比你小一歲,恰好合適啊!你爹娘呢?我跟你爹娘說說!”
時野毫無防備之下被二娃的爹推到了前頭,王村長見了更是眼前一亮。
爹也俊俏。
娘也生得好。
養出來的娃娃更是勇謀都俱,這樣的親家要趕緊抓牢!
老爺子一把抓住時野的手,笑吟吟地說:“你瞧我剛說的話咋樣?”
時野苦笑道:“您是美意,可聞宣還小呢。”
戴紅柳也乾笑著說:“是啊,他大哥和二哥也都沒說親呢,也不好直接……”
“你家還有兒子?”
“有哇!”
糯寶看熱鬨不嫌事兒大,驕傲地拉著大哥二哥說:“這是我大哥哥和二哥哥!”
“他們也都可厲害了!”
“哎呦,了不得了不得。”
老爺子滿意得不斷摸胡子,哈哈笑道:“這幾個娃一個比一個長得好!誰願意給老頭子做孫女婿啊?”
老爺子問得出其不意,時野和戴紅柳實在無話可答。
可這話頭一起,其餘人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誠心的,紛紛上前拉起了紅線。
上嶺村的正經村長一吸氣攆了上去,開始幸與榮焉地從大到小的開始輪番介紹。
彆的不敢說,可時野家的家風極好,父母和睦兄弟友愛,這樣的好孩子必須要找個好媳婦兒!
時大哥見此,趕緊扛著糯寶就默默往人群的邊緣撤退。
怕了怕了。
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