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妮兒不滿冷笑:“關你啥事兒?”
“你……”
“都不是一家人了,少拿你那便宜大哥的架子來數落我,我可不吃你那套。”
“我的事兒跟你們沒關係,少多嘴!”
時野被她話中的尖刺弄得默然一猝,拎起斧頭劈斷地上的柴,淡聲說:“我就是想跟你說,那邊收拾好了,明日我就把你和老太太送過去。”
“往後就是你自己跟老太太在一處過,沒事兒少往外跑,免得不安全。”
“我往外跑怎麼了?”
時妮兒吊著嗓子喊:“我就是死在外邊,也比在你家這個狼窩裡安生!”
“都到這份上了還裝什麼好人?不就是嫌我累贅嗎?我還不稀罕在你家這地方待呢!”
“走就走!天一亮我自己就走!”
她氣衝衝地摔門進了耳房,跟王長栓在地上彈琉璃珠的糯寶眼珠一轉,抓起小石塊默默把畫在門口的夢魘陣加深。
敢凶我爹爹?
糯寶嚇死你!
當晚夜半,睡在耳房裡的老太太和時妮兒同時陷入可怖的夢境,第二天尖叫著醒來的時候,像被鬼魅山精吸走了精氣神似的,兩眼無神目光呆滯,肉眼可見的都是木然。
許是覺得王長栓在他家玩兒得挺好,一大早王夫人就把他放來了。
徐嬸跟著他一起來的。
她壓陣似的抱著胳膊杵在門口,滿眼不善地盯著欲言又止的老太太。
“哎呦,這就是要滾回自己的狗窩了?那感情好,也免得整日整日的在這裡狗叫擾人清靜。”
老太太扶著腰走得一瘸一拐的,被這話一刺更是當場就紅了眼。
“你個醃臢婆子叫什麼叫?你就是個伺候人的下三濫東西,你……”
徐嬸不甘示弱地冷笑:“我是伺候人的,可我伺候的是王家的主子!我就是王家養的一條狗,那也是從王家大門裡出來的狗!”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老娘叫?”
“你……”
“走不走?再不走就叫人來把你打出去!”
徐嬸勢強,老太太勢弱。
雙方交戰徐嬸再一次占據上風,老太太隻能不甘心地舍棄想找茬的念頭,帶著時妮兒灰溜溜地走了。
等這兩人走遠,王長栓得意地抓住糯寶軟乎乎的小手,驕傲地說:“糯寶,哥哥厲害吧?”
糯寶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是你吵的嗎?”
吵架都興帶嘴替的?
王長栓被嫌棄了還不自知,樂嗬嗬地說:“可是徐媽媽是我帶來的啊!”
昨日糯寶隨口提了一句,怕老太太今日找她娘的麻煩。
他回去把這事兒一說,王夫人當即就決定讓他一大早就帶著人過來壓陣。
彆的不好說,但是有徐媽媽在,老太太肯定不敢開炮。
事實的確如此。
王長栓還沉浸在自己的足智多謀中無法自拔,糯寶卻透過他看到了王家夫婦的用心。
有一說一,自己半道上撿來的這個野生哥哥沒腦子想得出這招,徐嬸來這兒衝著老太太明火執仗的一通狠乾,肯定也是王夫人的授意。
王家夫婦忙著搬家的事兒還沒過來,可王長栓日日來此報道,人家都把示好的心思思量到這一步了,不給點兒回禮屬實說不過去。
糯寶任由著王長栓拉著自己蹦躂,在門口找了個沒有大人的角落蹲下,抱著膝蓋說:“你晚上總做噩夢啊?”
正在撅著屁股撿石子的王長栓聞言有些委屈,癟癟嘴帶著後怕哼唧:“是一直做。”
隻要睡著了,總是能夢見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要抓他去熬湯生吃,每晚不熬到實在困得不行了,他都不願意睡覺。
他娘也是整晚整晚地守著他,不敢走開半步。
糯寶聽完很是唏噓,看著這傻小子左肩虛弱的陽火,心說:陽火弱成這個德行,難怪生魂易離體,你不做噩夢誰做噩夢?
她說:“把手給我。”
王長栓不明所以,歡歡喜喜地把掌心攤開往她的眼前杵。
“夠了夠了,這個高度可以了!”
“你收斂一點,不要往我的嘴裡杵!”
糯寶背過身站起來,嘴裡飛快地念了幾句,食指鄭重其事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第一筆的時候,王長栓隻覺得癢癢咯咯直笑。
可從第三筆開始,他就笑不出來了。
“哎呦哎呦,疼!”
“糯寶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