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慈寧宮外全是守衛,宋忱隻是遠遠看著就覺得有種緊到喉嚨的壓迫感。
甫一靠近,兩隻長槍就擋在他麵前,寒光泠冽,守衛麵色不善地打量他。
宋忱微微一退,試探道:“我就想進去看看太後。”
守衛冷冷回:“太後身體欠佳,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侍君請回吧。”
來的時候以為太後哪怕被薛霽卿軟禁,明麵上他也會做個樣子,沒想軟禁是真的軟禁,旁人也不得踏足。
宋忱定定地朝後麵忘了幾眼,轉身回去。
連末跟到他身邊,猜測:“公子,瞧這樣子,太後恐怕真的失勢了。”
宋忱搖搖頭:“我不知道。”
“咦,這不是回去的路,公子你要去哪呀?”連末走著走著發現路偏了,他摸著下巴詫異道。
“去養心殿。”
宋忱根本就沒對太後的事情有多掛心,他說要去慈寧宮,隻是想找借口出來而已。還好劉公公隻是差人把他送到這裏,沒有一直跟著,才讓他鑽了空子。
連末一個瞪眼,欲言又止,到底還是心急大公子的安危,他沒有阻止,隻是默默跟著。
慈寧宮到養心殿有段距離,巧的是,他們隻走了一半多的距離,宋忱就在路上看見了薛霽卿。
近處長亭下,薛霽卿身披黑色大鼇,儘顯帝王威嚴,背對著他負手而立,後麵還有一人,是謝時鳶。
兩人明顯在談論正事,謝時鳶向他稟告什麽。
宋忱眼皮一顫,下意識往牆角一靠,藏起身形,隻是小心翼翼探出個腦袋,去觀察二人。
不知說起什麽,薛霽卿微微回眸,宋忱看見謝時鳶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薛霽卿展開看了看,麵色深沉。
宋忱不知道紙上寫了什麽,隻是站在遠處,望眼欲穿。
薛霽卿收起紙來,隨意揮手,遣退謝時鳶,不知怎的,謝時鳶離開之際,突然回眸往這邊瞥了一眼。
宋忱嚇了一跳,立刻縮回頭,捂著心口咽了咽口水,還好他縮得快,謝時鳶沒看見。
外麵,謝時鳶一凝眉,抬步遠去。
擔心薛霽卿沒走,宋忱不敢輕舉妄動,過了很久才走出來。沒有人,宋忱鬆了口氣,直直奔向養心殿。
沒有人攔他。
養心殿內風起綃動,玄金色的牆柱泛著低沉的華光,宋忱進來時,薛霽卿手撐在案上,捏著眉心,注意到他,意外道:“你怎麽來了?”
薛霽卿手邊放著那張紙,沒有收起來,宋忱目光落在上麵,遲遲沒動。
許久,宋忱抬頭,撞上薛霽卿的眼瞳,抿著唇:“陛下,今天你讓我回來,我照做了。”
薛霽卿微微挑眉:“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宋忱直勾勾盯著他,直白道:“我大哥被金吾衛抓走了。他們說我大哥隨意欺壓百姓,但我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和人動手,一定是對方做了什麽。我想讓你查查真相,還我大哥清白。”
薛霽卿半低下頭,輕唔一聲,好像對這件事也有耳聞:“這事鬨得很大,朕聽劉公公說了。”
宋忱一聽滿懷期待,就等他答應自己。
誰知薛霽卿否決道:“不過你想讓朕插手,恐怕不行。”
“為什麽?”宋忱愣愣道。
他沒有要包庇大哥的意思,如果大哥犯下不是,理當受罰。隻是想讓薛霽卿幫忙查一查,為何這都不行?
薛霽卿眼皮一耷拉。
宋忱緘默一瞬,心裏沉了沉:“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
薛霽卿好笑地搖搖頭,往後靠了靠,細長的手指輕輕按在桌上的紙張上:“若隻是你大哥小打小鬨,那也不算什麽事,隻是可惜……”他說到這裏就不說了,隻是把慢條斯理紙推過來,淡聲道,“看看吧。”
宋忱剛才很想知道那裏麵的內容,可現在卻本能地抵觸起來,直覺告訴他,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可他還是翻開了。
宋忱盯著上麵的文字,目光逐漸凝滯。
同時薛霽卿的聲音響起:“有人告訴朕,你大哥多次滋生事端、目無王法,其父宋鴻慶私用職權舞弊多時。朕命人去查,竟還發現宋鴻慶多年來玩忽職守,犯下諸多錯事,他德不配位,實乃大雍之患。”
“此事牽扯到朝廷命官,可見一斑,朕決定嚴懲。”
宋忱臉色唰得就白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狡辯。
大伯父性子是疏懶,得過且過是真,碌碌無為也是真,但絕對不像紙上說的那樣惡貫滿盈。
宋忱掐著信紙,氣得身體顫抖。
紙上的字跡,是謝時鳶的,他剛才也親眼見到謝時鳶交給薛霽卿,他所謂的“有人”,分明就是謝時鳶。
所有的一切無不透露出一個信息:謝時鳶對大伯父一家出手了……
“不是這樣的……”
在這一堆所謂的證據麵前,言語蒼白得不行,宋忱咬著嘴唇,極力辯駁:“大伯父沒有那樣!我大哥生性衝動,喜歡玩樂,有一回和人起衝突,是大伯父用錢壓了下去,後來就有很多人盯上了大哥,故意挑事,就是為了訛大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