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2 / 2)

薛霽卿於是接過,心情十分愉悅的樣子,他轉著花燈四邊看了看。

那些梅花畫得栩栩如生,不難看出執筆之人用了多少心思,薛霽卿誇獎:“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好手藝,好看,我很喜……”

聲音戛然而止,薛霽卿眯眼看著那隻鷹,笑意漸淡。

宋忱發現他一下子變了的臉色,湊過來看,發現是那副圖,麵色一緊:“這裏不好看嗎?”

薛霽卿漫不經心撫過鷹嘴裏的紅玉,意味深長:“這花燈,當真是送給我的?”

宋忱又點頭:“當然了,特意給你做的,怎麽了,你不喜歡嗎?”

薛霽卿收了手,半提著花燈:“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驚喜,一時不敢相信。”

宋忱這才放下心,鬆了口氣:“有什麽不敢相信的,這不算什麽,你值得最好的。”

薛霽卿粲然一笑:“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要給你回禮?”他從腰間解下玉佩,“拿著這個,想要什麽隻管讓福安去銀庫取,不必向我報備。”

宋忱沒接:“我不要回禮。”

薛霽卿:“朕賜的禮,你不能拒絕。”

宋忱沉吟了一下,好吧。

*

宋忱雖然接了玉佩,但一次也沒用過。

薛霽卿知道後,也不強迫他,隻是每回來的時候,都變著法給他些珠寶珍品。

殿裏放不下,薛霽卿就專門給他開了殿存放。

宮裏人人都知道,宋侍君極其受寵。

宋忱受之有愧,想起之前連薛霽卿的喜好都想不起來,他更羞慚。

他找來了連末,一臉苦惱詢問:“連末,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陛下有什麽樣的喜好?”

連末雖然和他一起進了宮,但他好像一直不在宋忱麵前,宋忱都好些天沒見到他了。此時連末聽了他的話,臉色稍稍一變,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宋忱完全看不懂。

他不明所以:“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連末低下頭:“沒什麽,公子。”

宋忱見他不說,也沒太在乎,他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連末忍了忍,結巴道:“公子,陛下的喜好是不能輕易泄露的,宮裏沒有人知道。”

宋忱聽罷有些喪氣。

連末又說:“不過我聽說陛下生母是南疆人,南疆偏愛胡琴,陛下說不定也會喜歡。”

胡琴,宋忱嘴裏念著,思索了一瞬。

連末:“公子,你要請教坊司的人來嗎?”

宋忱頓了頓,隻是請教坊司的人,會不會有些敷衍啊,他猶豫了一下:“我想自己學。”

連末呼吸輕窒。

宋忱下了決定,但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隻是保守道:“你讓福安從教坊司請個師傅過來吧,我先瞧瞧能不能學會。”

連末像啞巴了一樣,半天沒回答。

宋忱叫了他幾聲。

連末這才回神:“啊?哦哦,請師傅是吧,我聽見了。”

宋忱覺得他很不對勁,剛想詢問一番,有人來喚連末,說讓他出去。

連末看了看他,宋忱點頭應允。

他跟著那人出去,片刻後又回來了,腳步淩亂,抹了把臉,急切道:“公子,世子來了!”

宋忱抬眸,反應平淡:“他怎麽來了,要做什麽?”

連末頓時失聲,他駑了弩嘴巴,半晌才說:“不知道,來看看你吧,現在還在院子裏站著,我們要把他進來嗎?”

宋忱聽罷起身,緩緩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向外麵望去。

謝時鳶站得遠,漆黑的長發散在身後,隨風搖曳,他兩手垂在身側,半握成拳,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臉色。

宋忱眨了眨眼,還記得他是自己曾經的夫君,但當他想深刻探索的時候,卻發現好像有層迷霧籠罩著他,一切都看不清摸不著。

他幾乎都要忘記謝時鳶的長相,還有他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大概他們曾經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吧。

宋忱把窗子放下,隔絕了外麵的視線,對連末說:“我已經是陛下的侍君了,再見他不合適呢。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能進來,你們以後不要讓他過來了,我不想讓薛霽卿知道。”

連末退後,猛地咳嗽了幾聲,他麵色複雜,看起來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宋忱隻聽見他說:“知道了公子。”

連末聽令出去傳話,方才謝時鳶孤零零站在外麵的畫麵忽地在宋忱腦子裏一閃而過,他眼裏露出幾分茫然,接著鬼使神差地走回去,又打開窗戶。

連末正對著謝時鳶,與他說了些什麽話,謝時鳶突然朝這邊看了過來。

隔著這麽遠的距離,宋忱還什麽也沒露出來,他原本確定謝時鳶看不到他,可那一眼又好像穿透了各種壁壘,精準無誤撞上他的眼瞳。

兩人視線相彙。

宋忱不知怎的心口一慌,他啪嗒一聲合上窗,可關得太急,沒留意把手腕上的珠子卡了進去。

宋忱拉著繩一扯,誰知那紅繩脆弱得不行,一下就扯斷了,幾十顆珠子在他驟縮的瞳孔裏飛迸出去,劈裏啪啦四散在地。

這珠子也是薛霽卿送的,宋忱哪還有心思去管窗外,趕緊蹲下去尋那些珠子。

從始至終沒有再給外麵的人分去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