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一驚,胡亂把吊紙塞進袖口,子車柔給的那東西入手時冰涼一片,宋忱低頭,是一把極其精美的匕首,他呆了呆。
匕首?
子車柔一臉明快:“在外麵看到,覺得適合你,就帶回來了,這匕首還不錯,可以留著防身,喜歡嗎?”
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宋忱仔細看了看,刀身被鞘包得嚴實,手柄是鏤空的象牙白,泛著柔和的光暈,精致小巧,不像會傷人的利器,像是用來把玩的配飾。
不過宋忱拔出鞘的時候,匕首上寒光一閃,削鐵如泥的樣子。
宋忱有些新奇,拿著匕首來回翻轉。
父親從來不讓他碰這些危險的玩意兒,有時他跟著二哥接觸到的時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也會很緊張。
這還是他頭一次擁有自己的武器呢,宋忱愛不釋手:“我很喜歡,謝謝子車姐姐。”
子車柔莞爾一笑,十分高興。
宋忱默默想,子車姐姐這麽好,他才不會聽馬場管事亂說,誤會她呢。
不過……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宋忱把心裏的失落都藏起來,朝誦雨軒張望著,謝時鳶到現在還沒回來,今天恐怕又遇不上了:“子車姐姐,謝時鳶還不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回來。”
子車柔擺手,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無妨,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他不在沒關係,我把東西放他桌上就好了。”
對哦,子車柔是能隨意進出謝時鳶的房間的,他忘了,宋忱沉默了一瞬,若無其事道:“那就好,子車姐姐你去吧,我先回去了。”
子車柔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她點了點邁步往前。宋忱就要離開,不想子車柔與他擦肩而過時,懷中的荷包掉落在地。
宋忱趕緊彎腰撿起來,可他拿著荷包,目光卻是一滯,這個荷包,怎麽這麽眼熟呢?
子車柔一個回眸,看了過來。
宋忱疑惑:“子車姐姐,這是你的荷包嗎?”
子車柔眉心一動,不知想起什麽,失笑否認:“不是我的。”
宋忱試探追問:“那是誰的啊?”
子車柔唔了一聲:“一個書生的,我們不認識,今日碰到過一麵,分別時他不小心把荷包落在我這兒了。我當時沒留意,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隻好帶著回來。”
宋忱哦了一聲,他看著荷包,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猶豫了一下還給子車柔:“原來是這樣。子車姐姐,若是有緣,等下次見麵,再把荷包還給他吧。”
子車柔拿過荷包,在上麵摩挲了幾下:“希望如此。”她把荷包收回去,“你回去吧,我先進去。”
宋忱點頭,子車柔輕快走了。
宋忱看著她的背影略微出神,子車柔是因為侯府出事才來的,她的心情一直算不上明媚,今日卻不一樣,子車柔的神采好像格外好呢。
他抿著唇,又看了眼誦雨軒才轉身。
宋忱這一回去,又是幾天都見到謝時鳶,不過他暫時無心在意,因為有另一件事情,樓觀雪要回青楓原了。
樓觀雪在謝府拖了很久,等宋忱的傷好得七七八八,才正式告辭準備啟程。不知他有沒有和謝時鳶說過今日走,謝時鳶還沒出現。
車車停在門外,宋忱送他出來。
兩人說了一路的話。
樓觀雪來的時候背著藥箱,走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微微側身,一身白衣,清冷出塵,和謝時鳶一點都不一樣:“好了,送到這裏就好。”
宋忱舍不得,他上前一步,仰著腦袋對樓觀雪道:“觀雪哥,我舍不得你走,但我知道你很想回去,你一路上要平安啊。”
樓觀雪眉眼一彎:“你以後若是到了南洛,到青楓原找我就好。”
宋忱認真點頭。
“籲——”
有人勒馬停下。
謝時鳶不知從哪趕來的,身上還穿著官服,他下馬走到樓觀雪身邊,擰著眉心抱歉道:“謝某來遲,請觀雪兄勿怪。”
樓觀雪溫和極了:“是我不想打擾你,沒跟你說,謝兄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麽能怪你。”
宋忱見到謝時鳶微微有些愣神,但二人交談起來,他隻是退開一步讓出空間。
謝時鳶很敬重樓觀雪,隻是來不及好好道別,他說起起自己治好的眼睛,鄭重朝樓觀雪一拜,誠心誠意感謝他。
樓觀雪搖搖頭,顯然沒有放在心上。
宋忱心緒有些亂,頻頻走神,也沒去注意二人說了些什麽。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間,等回過神來,宋忱一抬頭就見樓觀雪朝他招手,而謝時鳶在一側看著他。
宋忱微怔,忙走上去:“怎麽了,觀雪哥?”
樓觀雪笑似暖陽,眼裏光華流轉,什麽也沒說,隻是突然朝著他伸開了雙臂。
宋忱會意,毫不猶豫上前擁抱住他,悶聲道:“觀雪哥,我會一直想你的。”
樓觀雪伸手撫了撫他的後腦勺,眉梢的溫柔久久未散,在他耳邊道:“以後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啊。”
宋忱眼眶一紅,埋在他胸膛前認真點頭:“我知道的,觀雪哥。”
樓觀雪鬆開了他,又望著謝時鳶:“觀雪走了,各位珍重。”
宋忱目送他登上馬車,在後麵揮著手臂道別,等車馬完全看不見了,宋忱才依依不舍放下手。
一轉身,就見謝時鳶雙瞳漆黑如墨,削薄的嘴唇透露出幾分冷淡,意味不明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