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煙花不知道從哪裏燃起來了,炸成碎銀子,沉入湖中。
抬頭火樹銀花,低頭也是。
宋忱眉目彎彎。
謝時鳶在剛恢複視力的第一天就見到了此等盛景,難免晃神。他試圖忽視心頭微妙的異樣,隻告訴自己不過是因為複明後心情好罷了。
“謝時鳶,看那裏。”宋忱指向天邊,提醒他。
謝時鳶抬眸望去,還什麽都沒有呢。
幾息後,一道煙花飛向那裏,天邊炸出幾個字眼。宋忱早就知道那些字是什麽,他側目,期待地望著謝時鳶。
誰知和預料的不同,謝時鳶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嘴唇上帶著幾絲冷意。
宋忱一愣,疑惑地望回那邊。
印象中祝謝時鳶平安喜樂的話語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他眼前一黑的幾個大字——謝時鳶和宋忱百年好合。
甚至現在剛點起的孔明燈也是這麽寫的。
宋忱腦子懵了一下,然後趕緊後退擺手,磕磕絆絆道:“這不是我讓人辦的……我沒有這樣寫……肯定是蘭楚堯!”
“不要再放啦!”宋忱朝暗處喊。
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謝時鳶明明剛才看見那行字的時候理智告訴他,自己應該生氣,可其實他甚至沒有比現在聽到宋忱否認生氣,似乎他更不想讓兩人有什麽聯係。
謝時鳶敏感地發現了什麽,他額角沁出冷汗,覺得今日答應他出來就是一場錯誤。他顧不上計較什麽,隻想趕緊逃離,免得露出什麽不該有的東西。
可他剛走了一步,宋忱就拉住了他的手:“別走,你別生氣。”
謝時鳶手一抖。
宋忱:“那不是我寫的,我原來寫的是——謝時鳶歲歲長歡愉,事事皆如意。”
謝時鳶轉身,眉目陰沉沉的:“鬆手。”
“不鬆!”宋忱清脆道。
上次謝時鳶醉酒,他讓對方鬆手他也沒鬆,為什麽現在他一說鬆手自己就要鬆開,又不是他的錯。
不但不鬆,他還握得更緊了,宋忱咬著牙。
然後他就看見謝時鳶整個人像是被戾氣籠罩,臉上滿是陰暗的情緒,要吃人似的。
不知道是誰先掙紮起來,謝時鳶腳下踩到個小石子,一個沒站穩,向後跌坐在地。
宋忱拉他拉得太緊了,但他又沒有足夠的力氣把謝時鳶拉起來,於是也被拽了下去,疊在謝時鳶身上。
聽雪閣兩人的姿勢互換,可這回去比上次過分,宋忱的嘴巴直接落在了謝時鳶眉心上。
謝時鳶瞳孔驟然一縮,然後失了片刻神。
那抹溫良破除了他的偽裝,往他的心口鑽去。連日裏築起的圍牆,被一抹名叫情難自禁的微風吹拂得坍塌倒地,露出底下斑斕的,被光斑和真誠一點一點滋養出來的熱烈土地。
一發不可收拾。
謝時鳶閉眼輕輕喘息。
承認吧,滿目都是仇人之子的名字,你卻心如擂鼓。
宋忱想起來,謝時鳶卻按住了他的脖頸,不讓他看自己的表情。宋忱還在動,謝時鳶忽然支起身子,撚著他的脖子把宋忱按到自己麵前。
謝時鳶眸中有不可言喻的情緒浮沉翻湧,難以收斂,也不想收斂。
他捂住宋忱的眼睛。
唇齒相貼。
宋忱驚得直顫,睫毛在謝時鳶手心裏上下掃動,一點也不敢動。
這個吻愈演越烈。
謝時鳶半跪起來,讓宋忱跪坐在自己腿上,扶著他腰的手力道極大,要把他折斷似的。
兩人之前也有過吻,皆是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從沒有像現在一樣。
謝時鳶主動吻的,沒有別的感覺,宋忱隻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宋忱害怕了,他受不了去推謝時鳶,對方卻好像故意折磨他似的,就是不肯鬆手。
謝時鳶的喉嚨一吞一咽,不知疲倦。
宋忱逐漸癱軟得支撐不住自己,就是這樣,謝時鳶也沒有放過他。
他看不見,全身所有的感官都敏感了。
幸好宋忱看不見,否則他會見識到更可怕的事情——謝時鳶眼底滿是掠奪,又帶著難以名狀的幽冷陰鬱,額角的青筋微跳,比起宋忱,他才像是被折磨了許久似的。
他在宋忱的嘴巴裏,一點一點描摹著自己想要的土地,欲/望翻湧。
宋忱脫力之際,謝時鳶突然放開他,他趴在宋忱肩頭,聽著對方賣力喘息。
等他呼吸逐漸平穩,謝時鳶卻一掌落在他脖子上,宋忱暈了過去。
謝時鳶扶著他歪了歪腦袋。
要怎麽辦才好?
要不像上一世宋忱那樣,找個籠子困住他,再用鐵鏈子把他栓起來。
誰讓你偏要來招惹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