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他還動了動身體,強勢逼近,宋忱被壓得跌坐在地,袖子落到了臂彎,露出修長乾淨的小臂。他的手勻稱好看,像一副絕美的畫,謝時鳶的目光微微停留了一瞬。
宋忱迷蒙地望著他,謝時鳶的腿往前一挪,半跪在他身邊,然後俯下身,另一側的膝蓋靠在了宋忱大腿上,叫他動彈不得。
謝時鳶長發四散,居高臨下時宋忱隻看見他下顎光潔,隨著他低頭,海棠花瓣似的嫣紅唇瓣也露出來,明明是淩厲的唇形,也因為醉酒多了別樣的意味。
接著是鼻翼、烏眉……
一點一點,像一隻畫皮鬼集齊了綺麗的五官,逐漸鮮活起來,攝人心魄。
宋忱有些呆愣。
謝時鳶做到這裏,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目不轉睛盯著他,像看得見似的,眉目暗沉,不知在想什麽。
宋忱冷靜下來,一隻手試探性地扶住謝時鳶的肩頭。
謝時鳶眼睫顫了顫。
“怎麽了?”宋忱問。
可惜,醉成這樣,謝時鳶根本回答不了,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兩人就以這個怪異的姿勢僵持著,宋忱見他好不容易安分了,就側身去撿被拋棄在地上的綢帶。
謝時鳶壓在他身上,宋忱探出去的幅度不是很大,指尖差一點夠到,他使著力,感覺腰要扯斷了。
他嘶了一聲,謝時鳶竟然送開了些,宋忱趁機把綢帶拉到了手上。
謝時鳶用黑沉忱的目光盯著他。
宋忱把綢帶遞到他麵前,說:“謝時鳶,先戴上好不好?”
以為不會有答複,謝時鳶卻意外搖了搖頭,斷斷續續道:“不戴,能看得見……一點。”
宋忱這下是真錯愕住了,難掩喜色:“你看得見了?”
謝時鳶卻皺起眉,不肯再說。
宋忱像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樣,也不管現在兩人是什麽個情況,一直追問:“什麽時候能看見的,看見多少了呀?腦袋還疼嗎?”
“你鬆開我吧,我讓觀雪哥來看。”說著,宋忱去掰謝時鳶的手指。
像碰到哪個敏感詞,謝時鳶收緊手,嘴唇輕抿:“別叫他。”
宋忱不解:“什麽?”
謝時鳶凝著眉:“別叫他——”觀雪哥……
“扣扣。”有人敲響房門,兩人齊齊朝門口看去,這句話斷在謝時鳶喉嚨裏,銷聲匿跡。
宋忱別著頭,大聲喊:“進來!”趕緊來個人幫幫他,醉酒的謝時鳶一點理也不講!
門打開,謝時鳶身邊一個臉熟的小廝帶兩個蒙著臉的黑衣人進來了,他們很嚴肅的樣子,看見眼下的畫麵眼睛都沒眨一下,隻是恭敬地對宋忱拱手:“屬下們一時失責,郎君見怪,我們這就帶世子回去。”
宋忱眨了眨眼:“你們先把他扶起來吧。”
謝時鳶麵無表情看著幾人。
黑衣人對望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然後幾步上前,沒有廢話,毫不猶豫地一掌砍向了謝時鳶脖頸。
謝時鳶似乎還想反抗,可一個醉鬼哪裏是武功高強的暗衛的對手,頃刻就暈了過去,黑衣人合力把他從宋忱身上拉起來。
那名小廝趕緊去扶宋忱,宋忱恢複自由,長舒了口氣,他看著謝時鳶不省人事,擔心問:“他沒事吧。”
黑衣人聲線冷然:“郎君放心,屬下有分寸。”
“那就好。”宋忱揉了揉發麻的胳膊,把手裏的綢帶縷順了,重新給謝時鳶係好,並叮囑道,“謝時鳶不讓我去誦雨軒,他的眼睛好像有點好了,回去後你們記得請觀雪哥幫他看一看。”
黑衣人:“是。”
宋忱讓他們走了,幾人帶著謝時鳶腳步匆匆,他遠遠瞧見小廝擦著臉上的冷汗舒了口氣,像解決了什麽心頭大事。
房間裏還殘留著酒氣,宋忱開了窗戶,氣味慢慢散去,連同謝時鳶存在過的痕跡也逐漸消失。
如果問謝時鳶搬離聽雪閣是為什麽,宋忱還尚能理解,但他突然又不聲不響來了……
宋忱坐在聽雪閣空曠的大床上,終究沒想明白為什麽。
他搖了搖頭,撇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爬上床安心睡覺。
第二天,宋忱起了個大早。
他打著哈欠洗漱完,吃完早飯後把留在聽雪閣的仆從全召了過來。其中有不少資歷很老的,打小就留在謝府的人。
宋忱問他們認不認識子車姑娘,有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所有人麵麵相覷,都說不知道。
宋忱十分疑惑,子車這個姓氏十分罕見,聽過的人應該一下子就會記住。謝慈知道,謝時鳶也知道,怎麽謝家其他人一個也不知道,沒道理啊。
“真的沒有嗎?”宋忱驚疑。
大夥仔細回想,還是搖了搖頭。
宋忱抿唇嘆了口氣:“好吧。”
他揮揮手讓眾人回去,杵著下巴,心說算了,現在找不到算了,好奇也沒用,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