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第 47 章

聽雪閣撒了一地冷光,沒有旁人。謝時鳶趴在矮幾上,如霜似的白衣像畫卷鋪開,他意識不是很清楚,眉心緊皺著,火一般灼人的紅唇不時發出幾句囈語,像喝了酒。

宋忱慢慢靠近,果然聞到了濃烈的酒味,他摸了摸鼻子,蹲到謝時鳶身側。

謝時鳶應該喝了不少,衣衿都沾濕,如雪的臉龐帶著薄紅,雙手無力搭在桌邊,玉雕般的指尖也透著輕紅,不清醒的樣子相比起平時的孤冷,多了幾分脆弱不安。

不知道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宋忱把雙手揣在肚子上,靜靜盯著他,長久沒有動作。

“母親……盈新……”

他又說夢話,宋忱湊過去聽,隻聽見這幾個字眼,隨後猝不及防被謝時鳶抓住,四指握得很緊。他看見謝時鳶另一隻手蜷起來,呼吸也有些紊亂,怕是陷入夢魘了。

宋忱忙低聲喚:“謝時鳶。”

沒反應。

他輕輕推謝時鳶:“醒醒謝時鳶,別怕,都是假的。”

困在夢裏的人若有所感,手上的力道鬆了些,宋忱又叫了他幾聲。

謝時鳶有了明顯的反應,他抬起頭,迷迷糊糊撐著宋忱的手坐起來,與他麵對麵。他不知道對麵的人是誰,就輕輕靠過來,用鼻子辨認宋忱身上的味道。

應該認出來了,因為謝時鳶聞到後立刻就退開,別開腦袋,像碰到什麽特別討厭的東西,避之不及。

宋忱看見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平添了幾分生冷的抗拒感,和那天他親完謝時鳶時如出一轍。

宋忱添了下嘴唇,把手背到身後,過了一會兒又拿出來。不知道謝時鳶有多清醒,他試探問:“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謝時鳶不答。

宋忱自顧自道:“你為什麽喝酒啊,你不高興?”

謝時鳶還是不答。

宋忱低垂眼角:“那怎麽又跑來聽雪閣了?你不是不要再來了嗎?”

謝時鳶隻是歪了下頭。

燭火裏的燈隻有一側亮著,謝時鳶的臉龐有一半暗淡無光,宋忱隔著衣服探了探他的膝蓋,趁著謝時鳶醉酒把當麵不敢說的話都萱之於口:“膝蓋好了吧,你當時傷得那麽重,我很擔心呢。”

“太後是壞人,每一次都是她傷害你,我討厭她,她應該得到懲罰。”

房間裏安靜如許,隻有宋忱嘀嘀咕咕的聲音,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大堆都吐露出來了。

謝時鳶聽見這些呢喃的話語,腦子裏驀地閃過幾副零碎而陌生的記憶片段,引起尖銳的疼痛,他捂著頭顱,唇色蒼白,說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死了,我和子車……盈新,”

說得斷斷續續,宋忱就聽清了子車和後麵幾個字。乍一聽到子車兩字,還沒反應過來,宋忱隻是覺得熟悉,隨即心頭一跳,突然就想起在哪聽過這個名字:謝慈醉酒時也說過。

謝慈說什麽和子車才是夫妻,他當時一直很想弄明白,可謝慈死了以後就不了了之。宋忱頓了頓,凝視著謝時鳶,認真問:“子車是誰啊?”

他順著一問,沒想到謝時鳶還真能給出回答,他按著眉心道:“婚約……”

宋忱很好奇:“什麽婚約?”

謝時鳶卻不說話了,他偏了偏頭,似乎自己也很疑惑,回答不出個一二三,有些煩躁,他扯了下自己的長發。

力氣不小呢,看著要生生扯斷的架勢,宋忱趕緊把頭發從他手裏拽出來。他先前梳頭發用力一點都能弄疼謝時鳶,這頭發經不住這樣扯的。

但謝時鳶還是很煩,他被宋忱捏著的手腕一直動著,想掙脫開:“不記得……”

他哪怕是醉酒了力氣也絲毫不減,宋忱想製住他有些費力,他手忙腳亂,隻好先安撫謝時鳶:“我不問了,你不用想啦!”

謝時鳶這才罷休。

宋忱鬆了口氣。

手底下的皮膚在發燙,宋忱抬頭一望,謝時鳶的酒全起勁了,他難耐得扯著頸前的衣服,露出一片白皙。

宋忱有些無奈,攏了攏他的衣服,這一動,謝時鳶被他攥著的手就得了空。

許是平日一直蒙著綢帶讓他感到心煩,謝時鳶醉起酒來不管不顧,趁宋忱不備竟然摸到腦袋後麵,一把解開了綢帶,鳳眸就這麽暴露在外!

旁側的燈還亮著呢!

宋忱一個心急,想都沒想,一揮手就把燈罩打落。

“哐當——”

燈火驟然熄滅,琉璃燈墜在地上滾了幾圈,不動了。

宋忱心這才安了下來,突然由明轉暗,眼睛還沒適應好,他什麽也看不見,於是眼睜得大大的,好半天才看清楚謝時鳶模糊的輪廓。

沒了他的製約,謝時鳶肆無忌憚,這下倒好,他衣扣全解開了。

宋忱隻惱了一瞬,目光就凝在了謝時鳶臉上。

他愣了愣。

很久沒看到謝時鳶的眼睛了,他此時鳳眸微垂,稠密纖長的睫毛如鴉羽一般,滿臉無辜。不知道是不是難受,眼裏映著水意,華光瀲瀲。

宋忱略微癡神地伸手,不自覺摸上去。

誰料被謝時鳶一把反握住了!

“!”宋忱一驚,往後抽了抽。

沒抽動,謝時鳶捏得緊,沒有鬆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