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第 44 章

謝時鳶的情況到晚上才穩定下來。

樓觀雪在一旁忙活,有幾縷白發都纏在了一起,好不容易才放鬆下來。

回首去瞧另一個人,樓觀雪凝眉,別看躺在床上的是謝時鳶,其實守著的人更不對勁。宋忱表情空茫茫的,眼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道青黑,除了讓他救謝時鳶外,回來後一句話都不說。

樓觀雪輕嘆一聲,柔聲道:“你不必太擔心,他已無礙,最多再一時辰就能醒來,倒是你,你狀態不好,最好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宋忱總算有了點波動,他扭了扭僵住的脖子,去瞧床上的人,像是想靠近卻又沒做出什麽動作。

樓觀雪以為他不會聽勸,畢竟他親眼見過宋忱對謝時鳶的在乎程度,他還想繼續說什麽,就見宋忱站了起來。

他的嘴唇乾得起了幾條皮,嗓音沙啞地同他道謝:“謝謝觀雪哥。”

說罷,毫不猶豫轉身離去。

樓觀雪一愣。

外麵長燈綿延,宋忱的背影消失在斑斑駁駁的光點裏。

他出了府。

這一片本就是官宅,到了晚上街邊就更沒有幾個人了。宋忱在夜色下瑀瑀獨行,從高牆中探出的柏樹在地麵上映出漆黑的影子,像張牙舞爪的怪物,他順著路線走到那座樓下。

那是蘭楚堯的樓,他和謝時鳶一起時,蘭楚堯第一次見他的地方。先前他答應幫蘭楚堯勸說二哥,蘭楚堯為了等消息,給他留了這個地址。

大晚上這樓依舊燈火通明。

宋忱把信物給門口的小廝,他眼神一轉,恭敬將宋忱請進去。

蘭楚堯似乎常住在這座樓裏,這個時候還在。宋忱過來的時候,他正站在案台前,挽著袖子提筆寫什麽東西,硯台浸潤著墨香。估計沒想到他會來,蘭楚堯非調笑時,整個人散發著冷清。

小廝在門口稟告。

他這才抬眸,眼底劃過意外:“你怎麽來了?”

宋忱沒說話,隻是側身看了眼小廝。

蘭楚堯一頓,接著擱筆一揮手,小廝乖覺退下了,這才稍帶驚疑問:“有消息了,這麽快?”

宋忱走近了些。

蘭楚堯才發現不對勁,他的臉色太差了,血流好似都停滯住,沒有一絲生氣,魂魄也像是被吸走了。

不安無聲蔓延,蘭楚堯心頭一驚,當下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大事。

果然,宋忱搖頭,低聲道:“謝時鳶在宮裏出事了。”

蘭楚堯心裏咯噔一聲,急邁步過來,盯著他的眼眸,麵上變得冷冽:“出了什麽事?他人現在在哪?”

宋忱迎上他的目光,先讓他安心:“他在宮裏昏迷了,我已經把他帶回了侯府,觀雪哥在照看他,已經沒有大礙了。”

蘭楚堯稍安,又覺得事情不隻於此,凝眉問:“好端端的怎麽會昏迷?這麽晚了,你親自跑過來,可是缺什麽藥材?”

宋忱搖頭否認:“不,我來是想找你幫忙。”

蘭楚堯微微抬眸,等他後話。

宋忱嘶啞道:“謝時鳶是因為得罪了太後,被罰跪到昏迷的。”他想起那一堆沾滿血的荊條,心裏疼痛得厲害,嘴唇又白了一個度,“他被強迫跪在荊條上,膝蓋上的傷深可見骨,觀雪哥說他是失血過多昏迷的。”

蘭楚堯一聽,眼神危險得眯起來,雙手慢慢握起來,神情難辨。

宋忱鼻子一酸,眼中溢滿了水光:“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太後為什麽罰他,我來找你,是想讓你幫我查一查。”

謝時鳶不是假裝站在太後那邊了嗎,她為什麽突然對謝時鳶不滿,還下這麽重的手?宋忱咬著牙關,難以自持。其實想知道事情的經過也很簡單,等謝時鳶醒來問他就好了。

但……宋忱把頭埋進衣領,整個人散發著深深的喪氣。是太後,又是太後,那是他表姑母啊,他平日裏受了太後那麽多恩惠,隨便一個人過來,都會以為他是站在太後那邊的。

問謝時鳶?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在謝時鳶麵前,該以什麽樣的顏麵去關心他?

什麽顏麵都像是惺惺作態,謝時鳶說不定看見他隻有憎惡。

他剛才連待在謝時鳶身邊都不敢,宋忱撚著衣衫下擺不知所措,濃重的愧疚感如洪流一般逆流而上,難以擺脫。

除了蘭楚堯,也沒有人能幫他了。

蘭楚堯盯著他看了很久,宋忱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可以。”蘭楚堯平靜道。

宋忱長長舒了口氣,微微彎腰:“謝謝你。”

屋裏安靜了片刻,兩個人各有所思,一時都沒有說話。宋忱沒急著回去,他找了個位置坐下,發了小會兒呆。

蘭楚堯漫不經意收著墨筆,視線透過窗戶落在遠方,猝不及防道:“能問你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