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倒是樓觀雪,因為宋忱生病每天都會到聽雪閣,也不全是治病,樓觀雪有什麽有趣的事情會主動分享給宋忱。而宋忱在偌大的侯府,實則沒有幾個說得上話的人,對樓觀雪的陪伴自然很欣喜,一來二去的,兩人關係變得格外好。

前些日子不斷出事,管家覺得府中犯了什麽煞,風水被影響了,就與謝時鳶說要請風水師來看。

這不,今日人就到了。

樓觀雪和宋忱一道踏出去,遠遠看見那風水師道袍加身,頭戴灰色帽子,一手擄著長須,一手抬著羅盤,內外圓盤來回轉動,眼睛半閉著,嘴裏振振有詞,身後還有幾個小童亦步亦趨跟著,替他拿東西。

管家半彎著腰,引他來回走動:“先生這邊請。”

風水師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頗有幾分高深莫測的樣子,慢悠悠往前走。

宋忱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他睜著眼好奇盯著,不多時,管家就帶風水師走過來了。

兩人要進聽雪閣,宋忱和樓觀雪側身讓路,風水師正欲邁步,忽然一道陰風刮過,腰間響起銅錢的碰撞聲。

往下一看,原本好端端掛著的一串銅錢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牽了起來,直直豎在空中,末端指向了宋忱!

風水師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裏轉著的羅盤也倏然停了,幾條亂線如銅錢一樣朝著宋忱。

樓觀雪皺起眉頭。

管家看了宋忱幾眼,請教風水師:“先生,這是何意?”

風水師沒有回答,他久久凝視著宋忱,隨後掐起手指,飛快算了幾下,算完後徒然上前。他一雙眼睛銳利逼人,道袍帶起風,迫近時就像看到什麽小鬼,迫不及待要來抓拿!

宋忱嚇了一跳,二話不說就躲在了樓觀雪身後,兩隻手從後麵抓著他的袖子,怯怯地探出個頭,疑惑地看著風水師。

樓觀雪也抬起手臂,把宋忱擋了個嚴實,冰雪光潔的白發配上疏離瞳色,滿臉冷淡:“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風水師定定看他一眼,似乎內心也權衡了什麽,於是退後一步,撫平腰上的銅錢,透過樓觀雪不知在看什麽,不明意味說了句:“福兮禍兮所倚,禍兮福兮所伏。”

“奇了。”

樓觀雪眉頭不鬆,不知道對方神神叨叨打什麽啞迷。

管家一頭霧水,想追問,風水師卻收起羅盤,提手製止了他,他搖頭道:“貴宅的風水,本道無能為力,請另請高明吧。”

說罷,風水師就轉身離去,竟是連報酬也不要了。管家一驚,以為有什麽大事,急步追上去要問個清楚。

樓觀雪沒管那人,他轉頭看向宋忱,對方眼裏蒙著一層水霧,不知是嚇到了還是怎麽,他想了想安撫道:“旁人胡亂說的什麽話,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宋忱目光落在遠處,呆呆地不知在看什麽。樓觀雪順著望去,在庭院的長廊外瞧見一人,分明是謝時鳶。

清貴的身影於槐樹下卓然獨立,墨發翻湧不停,麵色卻十分淡漠,在早春的陽光下宛如一碗冰水,寒色皎皎。不知站了多久,因為看不見,一名小廝在他身側,不時往這邊看著,低聲向他傳話。

樓觀雪一頓,感覺那雙扯著他袖子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低聲問宋忱:“要過去嗎?”

宋忱垂下眼睛,不言不語,其實之前不去見謝時鳶是他故意的,他還有些畏懼對方,而且剛才謝時鳶看見風水師抓他,沒有過來。

宋忱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樓觀雪眼裏劃過一道深思,他本是個不愛麻煩的人,剛來侯府時以為宋忱和謝時鳶關係親密,會主動留意與兩人的距離。可這些時日看來,似乎不然。

兩人遲疑時,長廊那頭的人不知不覺離開,宋忱再抬頭時空無一人,他放開樓觀雪的袖子,鼻頭輕輕一吸。

樓觀雪見他心情不佳,沉吟片刻後抬頭看看天色,破天荒道:“今日無事,想出府走走嗎?”

樓觀雪極少主動出去,宋忱有些驚愕,自然沒有拂了他意。

連末便叫了馬車。

樓觀雪心思細膩,他想照顧人的時候,便會叫對方如沐春風,思緒也慢慢轉晴了。

宋忱到晚上回來的時候,嘴角都像小尾巴一樣翹著。

可是他沒想到謝時鳶會在房裏等著他。

看著側臥在軟榻上的人,宋忱一愣,謝時鳶已經連續好幾天早出晚歸,今日怎麽回來這麽早。宋忱兩手垂在腰下,嘴角壓平了,一步一步往前移。

聽雪閣自謝時鳶蒙上綢帶後就換了燭火,偏向昏暗,於是謝時鳶輕輕靠著一側時,身上鍍了層陰影。宋忱順著他散落的衣袍往上看,他膚色勝雪,唇紅得像抹了血,看不清是醒著還是睡著。

宋忱呼吸放緩了。

“回來了?”謝時鳶突然坐起來,麵朝他輕聲問。

宋忱手指瑟縮著:“嗯。”奇怪,他明明什麽也沒做,為什麽謝時鳶問起時心裏會有慌張?

謝時鳶紅唇一彎:“你和樓觀雪倒是越發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