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宋忱似懂非懂,又提出疑惑:“就算主事不是他殺的,可就是他冒充你發那些□□,這是他做的沒錯。”

宋鴻嘉一頓,從這事的痕跡來看,確實是盧蘅做的,也唯有他才能接觸到那些勢力。

但他總覺得如果隻是為了掩護自己,盧蘅也不至於把事情鬨得那麽浩蕩,風聲越大,招來的麻煩就越多,早晚會東窗事發,對盧蘅來說有害無利。

不說別的,盧蘅要是有這樣的膽色,也不至於走到退朝的境地。仔細一想,到像是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

宋鴻章有種掉進別人圈子裏的感覺,他按了按眉骨:“總之現在隻是水落了,石頭還沒出,父親會查清這些,你不用管。你隻要記住,就算你喜歡謝時鳶,也絕不能輕易相信他,被他牽著鼻子走,可記得了?”

宋忱一臉鄭重點頭,他比父親知道的事情多,心裏頭早就有準備了:“記得了。”

宋鴻嘉見他還沒被迷得喪失理智,還能聽得去話,欣慰扶了扶他的後腦勺。

說話時,有小廝進來通報:“大人,劉公公來了,就在外麵呢。”

宋鴻嘉一驚,便想從床上下來,小廝去扶,被不知何時跑進來的小太監搶了先。

門口未見其人,先響起劉公公的聲音:“宋大人不必下來,灑家隻過來傳幾句話就走。”

宋忱朝外麵觀望,劉公公緩緩現身,看似低眉順眼,背卻挺得筆直,麵上的笑容挑不出一絲破綻。

薛霽卿已今非昔比,劉公公身為他身邊的紅人,地位也是不同尋常,宋鴻嘉想了想,問道:“不知公公前來,有失遠迎,不知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劉公公對他客氣的態度弄得很舒心,語氣拿捏得十分柔和:“大人客氣了,您是肱骨之臣,在位數十載,為天下謀福,在陛下麵前也有幾分威信,奴才如何能讓你迎接。”

宋鴻嘉咂摸了一下,品出那麽點意思。薛霽卿冤枉了他,表麵功夫得做全,現在是派劉公公說好話來了。

宋鴻嘉挪了挪身子,這些年太後像五指山一樣壓在薛霽卿頭上,她出自宋家,與宋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家中那些元老坐鎮,他就算看不過眼,也從來沒正麵出手過。

隻是時不時在朝廷上讓他的人幫著薛霽卿一點,這些太後並不清楚。

總的來說,他和薛霽卿的關係十分微妙,宋家明麵上和太後站在一起,但是宋鴻嘉並沒有全然與太後交處。觀念不合,他看不上太後一些處事方式,也可能是因為宋忱,他就是不待見宋若雲。

宋鴻嘉內心的天平反而更傾向薛霽卿。

他眼神複雜起來,薛霽卿想來也是不知道的,否則就不會有這一出。宋鴻嘉心頭默哀,立場尷尬,宋若雲蛇蠍心腸,皇帝又不敢相信宋家。

他倒寧願劉公公是真的來招安的。

心裏百轉千回,宋鴻嘉麵上不透露一絲端倪:“公公太抬舉臣了。”

劉公公笑意漸深,從袖子裏掏出份手諭:“宋大人先聽令吧。”

宋鴻嘉攜宋忱,麵朝劉公公。

劉公公展開手諭:“今亂臣祟,蔽朕目,朕投刑部尚書於危地,乃過也。今冤察之,心甚愧咎,特賜銀萬兩,江寧老家良田千畝,邸數座,記與其子名下,以致慰諭。”

沒料到還與自己有關,宋忱抬頭望了望。

宋鴻嘉嘖了一聲,果然還是對宋家有防備,連這些虛於表麵的賞賜都要掛在宋忱那裏。不過薛霽卿也算是拿捏了他的七寸,宋忱若是在老家有這些,以後宋家發生什麽變故也就不用擔心了。

可惜太後還沒嘗到甜頭,斷然不會善罷甘休,宋鴻嘉心中有打算,伸手接了:“臣領旨謝恩。”

鞭子是他一下一下挨的,牢房裏的血是他流的,要怎麽做,還輪不到太後指手畫腳。宋若雲要想空手套白狼,吃他的人血饅頭,絕無可能,反正宋家百年名門望族,少一個太後也沒什麽兩樣。

宋鴻嘉想與太後作對的念頭前所有的強烈,可他轉頭看見宋忱,又頭疼起來。

動動嘴皮子當然輕鬆,太後多年來在朝野紮了深根,生氣都快被她吸乾了,現在想撬動她,何其困難。

宋鴻嘉額角的細紋皺著,他雖為家主,卻處處受製,先不說那些老頭子要如何擺架子鬨,他家偏偏還有這位小祖宗。小祖宗那不合世俗的女婿不長眼,和太後攪和在一起,成了抵在他喉嚨上的匕首。

謝時鳶他也見過,鎮北侯出事前,活脫脫的天之驕子,九天明月一樣閃耀奪目,自己曾經十分賞識他。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謝時鳶周身氣息就變了,陰冷得讓人後背發涼。到底是稚嫩,家裏的變故想來帶給他不小的打擊。

謝時鳶這幾月在朝為官,所行之事宋鴻嘉也都看在眼裏,謝時鳶有那個手段,讓人心服口服。隻有一處不好,此子動輒殺機,作風過於狠絕,無論作為同僚或者女婿,都實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也不知道宋忱看上他哪一點了。

宋鴻嘉輕哼一聲。

謝時鳶為了站穩腳跟病急亂投醫,竟向太後投了誠,真是剪不斷理還亂。怎麽處理太後還要深思熟慮,但謝時鳶,如今必須讓這把匕首先歸鞘,設法拉攏他為自己所用。

希望他能明白,跟著太後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