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第 19 章

冬去春來,時間在悄悄流逝。

謝時鳶會喝酒了,這是宋忱最近發現的,他喝的不多,但身上總是有淡淡的酒味。今天也是,像是剛喝了酒,臉上有些發紅,不仔細看看不出來,宋忱問他:“你喝酒了?”

謝時鳶低了低頭:“隻是小酌幾杯。”

宋忱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翻著手裏的書:“喝酒傷身,你不要老是喝酒。”

謝時鳶回:“是。”

等謝時鳶回去,桌上又多了張紙條:老地方見。

他唇角僵住了,手指抓著紙條,凝沉如水。燒掉紙條,謝時鳶關上門往後院走去,輕車熟路。

到那個荒涼的小院子裏,謝時鳶推開門,侍衛在等他。謝時鳶冷眼與他相視,興許是看多了,侍衛絲毫不在意,隻說了一句:“喲,來了?”

謝時鳶說:“今日又是想做什麽?”

侍衛拿出寒食散,似笑非笑:“世子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謝時鳶盯著他的手,語氣聽不出情緒:“你昨日才來過。”

侍衛做出苦惱的神情:“世子,我也不想為難你,可上麵吩咐的事,我們也沒有辦法,您懂得的,就體諒體諒我們吧。”

空氣凝停滯了,良久,謝時鳶接過寒食散,侍衛笑了笑,毫不意外他會妥協。可他接著就見謝時鳶點燃了寒食散,沒立刻吸,而是目光冷沉地移到一邊。

寒食散在空中靜靜散著,幾縷白煙飄到兩人中間,怪異地扭動著身軀,頃刻就消耗了大半。

侍衛冷了神色,厲聲詰問:“你腦子進水了,這是做什麽?”自從他搬出永安公主,謝時鳶就沒反抗過一次,這還是頭一回不聽話。

謝時鳶啞著嗓子:“告訴太後,我要見我母親。”

侍衛吼道:“見什麽見!以你的身份還敢命令太後,活膩了是吧?”

謝時鳶態度堅決:“我要見我母親。”

侍衛又說了幾句話,謝時鳶仍然不為所動。他不退步,侍衛看著寒食散慢慢變少,著急了,上前想抓回來:“給我!”

謝時鳶冷眼看著他,手避了一下,然後捏著盒子一把灑開寒食散,粉末滿天飛揚,落得四處都是,侍從猝不及防,臉上粘了許多。

他忙用手擦掉,嗆得臉上青白:“你他/娘的,想死還要拉上我墊背!”

謝時鳶眸子黑沉一片,侍從對上的時候,嚇得一個冷顫,罵咧的聲音小了下去。到底是京城曾經首屈一指的權貴,哪怕淪落至此,身上的氣勢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侍從心有餘悸,許久才冷靜下來:“老子才不管你想乾什麽,我不可能為你冒犯太後。”

謝時鳶目光一閃:“你隻要幫我傳封信給她就行。”

侍從沉吟不語。

謝時鳶:“你如果不做,我就不可能配合你,太後怪罪下來,你照樣死路一條。”

侍從暗罵一句,踢了一腳破爛不堪的桌子:“娘的,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麽個破事,把信拿來!”

謝時鳶挑唇,好像是笑了,可是麵上又很陰沉,不倫不類的,他把準備好的信遞給侍衛:“我等著太後的消息。”

……

熹平十一年二月二十八,謝時鳶拿著太後給的密令前往地牢。

牢中潮濕陰冷,空氣裏充斥著刺鼻的黴味,狹窄的過道低窪不平,四麵都是牆,泥灰色的石磚上沾著斑駁血跡,茅草堆隨處可見,耳邊時不時響起犯人的嘶吼聲。

謝時鳶跟著獄卒,跛腳向深處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獄卒停下了,他把火炬遞給謝時鳶,掏出一大串鑰匙,找出一個開了一扇獄門:“就在裏麵了。”

牢裏黑乎乎的,隻有頂上一個小窗能窺見一絲天光。

謝時鳶一腳踏進去,盯著躺在石床上的女人,眼睛瞬間變紅了,他跪在薛舒麵前,輕輕喚道:“娘。”

薛舒有了微弱的反應,遲疑著轉頭過來,看著謝時鳶先是呆愣,接著瞳孔一縮:“鳶兒?!”

薛舒已經看不出原先的模樣了,她身上很臟,臉上手上都乾裂了,氣色很差,與地獄隻差臨門一腳。謝時鳶扶她起來:“是我。”

薛舒抓著他的手臂,顫聲道:“你怎麽來了,他們把你也放這來了?”

謝時鳶:“我求了太後,來看你怎麽樣了。”

薛舒鬆了口氣,手指放開了,手撫摸上謝時鳶的臉,眼裏滿是淚花:“你父親沒了,他留下的孩子也沒能留住,我的心早就死了,鳶兒,隻要你還在,娘別無所求。”

謝時鳶抱緊她:“母親別擔心,我會好好活著。”

兩人說話之時,獄卒在外麵靠牆等著,雙腳不耐煩地抖動,隔一會就看一次時間,大概過了一柱香時間,他走到門前抬手猛地敲響鐵欄,哐哐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裏回蕩,獄卒大聲喊:“說完了嗎,到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