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她是願意留下,但是有顧忌,謝時鳶努力理解她的意思:“你不想讓我看到臉?”

啞婆點頭。

謝時鳶眉目一鬆:“放心吧婆婆,公子和我說過了,我會留意的。”

啞婆好像鬆了口氣,她腳邊還放著食盒,這個年紀的人看不得有東西擺著,想先送出去,她對謝時鳶劃了幾下。

謝時鳶看明白了,沒攔:“去吧。”

說著謝時鳶起身為啞婆開門。

手剛搭上,就有人從外麵大力推開,謝時鳶後退兩步,陳舊的木門撞在牆上哐當巨響。

謝時鳶望去,連生正抱手站在門前,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原來在裏麵啊,一句話也不說,我還以為死了呢。”

謝時鳶麵不改色送啞婆出去,她見連生找麻煩,有些擔憂,卻在謝時鳶平靜的神色下定住心神,謝時鳶拍拍啞婆的肩頭:“沒事。”

啞婆彎腰走開了。

謝時鳶走回來。

連生堵在門口蠻橫道:“跟你說話呢,啞巴了?”

謝時鳶繞過他進去,語氣淡淡的:“有事?”

連生放下手,眼裏冒著火星,兩步跨進他的房間,質問道:“公子帶你出去了,他給你買了什麽?”

謝時鳶不太客氣:“與你何乾?”

連生眼神一變:“你敢這麽跟我說話!”

謝時鳶麵無波瀾。

連生怒吼:“公子今天本來要帶我出去,你算什麽東西,敢跟我爭。”他瞪了謝時鳶一眼,“你到底給公子灌了什麽迷魂湯,他連一個罪臣也要包庇,自從你來,公子哪還看得見我!”

謝時鳶側身:“沒什麽事請你出去。”

連生毫無預兆撲過來,想去抓他的頭發:“見君子的東西,公子給你買的?”

他看見謝時鳶頭上的發帶了。

謝時鳶閃身避開他的觸碰,失去耐心,冷如寒冰:“滾。”

連生失手,趴倒在地上,麵目因為嫉恨顯得猙獰:“見君子的東西在京城炒出天價,他竟然給你買這麽貴重的東西,你真是好手段!”

謝時鳶沒有出聲。

連生去看他,卻突然發現麵前的人周身升起可怕的氣息,眼中殺意儘顯。連生腦海裏響起謝時鳶還在籠子裏時對他說的話,嚇得往後退,驚恐警告:“你想做什麽,我可是公子最喜歡的人,你要是敢對我做了什麽,等我告訴公子,你就完了!”

謝時鳶想到什麽,眯著眼生生收住了手。

連生愣住,他沒想到真的有用,可惜他好了傷疤忘了疼,還諷刺道:“不知廉恥的賤/人,怕我告訴公子,你就是想和我搶公子!”

謝時鳶忍無可忍,把桌上的茶壺打碎了,撿起一塊碎瓷片,橫在連生脖子上,劃出一大條血痕:“別再來招惹我,否則我真的殺了你。”

血順著瓷片往下滴,連生聞到血腥味,脖子疼痛不已,他毫不懷疑謝時鳶話的真實性,他嚇尿了褲子,沒來得及回答,顫抖著昏死過去。

謝時鳶把碎片隨手一扔,站起來冷眼瞧著連生,任由他躺著沒搭理。

他靜默了片刻,平複著殺戮帶來的亢奮感,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連生已經不見了,不知道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發現帶回去了。

謝時鳶不在乎,他躺在床上,鎖著眉心沉入夢中。

……

他又看見熟悉的地方,這次卻和以往不同,謝府仍然掛著白幡,卻沒有母親,沒有鮮血。

好像有嗩吶聲響著,儘頭是噠噠的馬蹄聲,視角一變,他看見一個人的背影,俯視的角度。那人穿著白衣,牽著馬兒,順著往上,他看見自己身著紅衣,是喜服。

後麵有人抬著箱子,似乎是嫁妝。

這是在成親嗎,是誰的昏禮?

他下了馬,那人牽著他走過地毯,要準備拜堂了。他彎下腰,最後一次夫妻對拜時,他抬起頭看清了對麵人的臉龐……

“哈啊——”

謝時鳶猛地坐起來,喘著氣,眼底帶著未散去的恐懼。他坐了一會,往後一摸,脖子裏全是汗,環顧四周,漆黑一片。

他點亮床頭的燭火,這房間很小,隻放了一張桌子,一張床,頃刻亮如白晝。謝時鳶蜷在角落,目光呆呆的,沉浸在方才驚駭的夢境裏。

那個人頂著自己的臉,太荒唐了,怎麽會做這種夢。但是又好像不是夢,一幕幕場景清晰得像發生過一樣,剛驚醒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這便是所謂的莊周夢蝶嗎?

那他到底是謝時鳶,還是……

謝時鳶閉上眼睛,什麽也不是,夢裏沒有別人,隻有他。